饶是快马疾行,到达府衙时也已经是傍晚。
展昭不敢假手于人,只得趁着其他同僚在,他迅速把白晴云抱到府衙。
“公孙姑娘”,展昭向公孙薇抱拳,简单寒暄两句,就把白晴云托付给她。
又看了一眼被他放在床上白晴云,展昭转身离开,继续去处理押送回来的那些人了。
房间里只剩下白晴云和一路跟着展昭小跑过来的公孙薇。
爹和包大人处理公务去了,她正在爹的院子里喝茶,就被来找爹的展昭叫住。
还好以前见过,展昭还能认出她,还能记得她学习医术。三两句寒暄就放心地把病人扔给她,展昭还是真是粗心。
公孙薇托着腮,有些好奇地看着昏睡的白晴云。
临走还不忘看一眼,是舍不得吗?
这是展昭的女人吗?可真有意思!
看在展昭也算是把她当作开封府“自己人”,无条件信任她的份上。公孙薇上前坐下,摸上白晴云的手腕。
让我来给她看看怎么样了。
房间里不算黑,适应了昏暗的光线后,本就熟悉的房间变得清晰。
展昭原是坐在床边的,想着等到天明,他还要继续去工作,也只陪晴云不到三个时辰。
能多陪她一会儿也是好的。一坐在她身边,感受着白晴云就活生生地躺在他身边,展昭也放松了下来。
连日来值守的疲累、得知晴云被困的紧张与愤怒、不能两全的煎熬……
百般滋味,涌上心头。那根绷紧的弦一但放松下来,整个人仿佛卸了力,无比疲乏,浑身酸痛。
展昭不敢有太大动作,怕惊醒了晴云,只能用力伸伸手臂,舒展筋骨,以缓解酸痛不适。
他本是靠坐在床边的,越坐越觉得疲惫想睡。看着晴云睡在床里侧,展昭不禁觉得,这外侧可不就是留给他休息的。
府衙很大,他不是不能再找一间房休息。说公理,他是怕打扫到其他人休息;说私心,失而复得,他想守在晴云身边,多陪她一会儿,哪怕她一直睡着。看着她的睡颜,他也能安心。
即使这样做于理不合,但也只是权宜之计,无人知晓。更何况晴云盖着被子,他也未换衣物,也勉强说得过去。
展昭小心翼翼地躺在床外侧,避开晴云。床足够宽大,晴云又缩在里侧,足以让他平躺。
习武之人对周遭环境异常敏感,所以既使是闭着眼,展昭也能清晰地感受到身边的晴云——她的呼吸,她的温度,她的心跳,还有她的味道。
身体很累,神志逐渐迟缓,被晴云围绕的安心感觉让展昭昏昏欲睡。
他想睡,头脑却越来越清醒,尽是些担忧、愤怒与后怕的画面。展昭皱起眉,呼吸也越来越快,忍不住攥紧拳头,全身紧绷。
突然,身边晴云的动作让他停止了全部行为。
原本平躺的姑娘转过身,面向他的方向,一条腿微微搭在他腿上。
展昭微愣,想着晴云也不重,就让她继续搭着吧,免得扰了她的好梦。
这姑娘跟着自己,也没过上什么安稳日子,徒增不少委屈和惊吓,这些小事就随她吧。
白晴云的呼吸喷在他的脖子和耳朵上,热气像是小猫抓痒,在他心口轻轻一抓,不留痕迹,却痒痒的。
展昭叹了口气,正想着,以前读过的那个清心咒怎么念,却又被白晴云抱住了手臂。
姑娘的脸贴着他的手臂,胳膊顺势抱过来,轻轻抱着他的手臂。
想着晴云连日来也一直处于紧张害怕之中,她一向柔弱,受惊过度,夜里睡得不安稳也实属正常,不过是抱着他求个心安而已。
就让她抱着吧,他一个男人,被小姑娘抱一下又不会少块肉,就随她吧。
只是她更近了,她的香气和温度也更近了。他如今意志力薄弱,脑海中偶尔会生出来些不该有的旖旎画面。
唉,怕是清心咒也没用了,今天别想好好睡觉了。
正想着,姑娘柔软的手臂已经落在他胸口。
展昭闭着眼,眉头一挑,准确地握住正鬼鬼祟祟扒弄他衣领的小手。
“哎——”白晴云不自觉地叫出声,努力降低声音来试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却连她自己都知道那是掩耳盗铃的行为。
“胡闹”,语气并不重,展昭也没放开她,依旧扣住晴云的手,“醒了?”
“嗯”,白晴云更贴近他的手臂,脸蹭着他的手臂,整个人贴的更近些。
“退烧了,感觉好些了吗?”展昭摩挲着她的手背,如此真实的握着她的手感觉真好。
“不好”,黑夜中,白晴云狡黠地眨眨眼,料想展昭也看不到她的表情,便细声细气,“还是好怕,要夫君哄我。”
展昭笑了,晴云娇怯却不懦弱,甚至可以说是勇敢。她若真是吓破了胆,哄哄也无妨;只是,她若真是害怕,哪里还能有心思向他撒娇呢。
到底是小姑娘,活泼又娇气。
“不想睡便与我说说话?”
晴云一闹,脑中那些不安与后怕便立刻烟消云散。困意来袭,展昭语速缓慢地和晴云聊着。
“好啊,夫君想聊什么?”她好像睡了好久,现在正清醒呢。
天还没亮,她也做不了别的,能和展昭一起躺着床上聊天是多么来之不易的机会,她可不能放过。
晴云说完,反而没有了下文。
昏暗,安静,呼吸声。
他握着她的手没动,也没放开。
正当晴云以为展昭已经睡着,准备任由他握着手继续睡时,听到展昭缓缓开口。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