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长宁瑟瑟道,“臣妾不敢说。”
皇帝轻哼了声,又回到没什么表情的状态,“你不说朕也能猜到。”
萧长宁小声哼哼,“那您自己猜吧。”
皇帝作势又要伸手去掐她脸蛋,萧长宁一秒认怂,“陛下轻点,臣妾错了,往后一定管好自己的嘴,不乱说话了。”
“不行。”皇帝轻轻捏着她的脸,半笑道,“朕乐意听你说,你大胆讲,朕不和你计较。”
“真的?”
“朕没这闲工夫哄你玩。”
萧长宁大着胆子,看向皇帝,“空口无凭,陛下要立个字据给臣妾,臣妾才安心。”
皇帝道,“君无戏言,朕既说出口,定不会反悔。”
“臣妾才不是怕陛下反悔。”
皇帝不喜宫人随侍,此刻只有帝妃二人在殿中,萧长宁自己去拿笔墨纸砚,她一边掀开珠帘往书案旁走,一边回头对皇帝道,“臣妾怕您贵人事忙,万一哪天忘了这事,臣妾又刚好说错了话,那时要找谁说理去。”
皇帝未置可否,看着萧长宁殷切的样子,他接过笔,“你说吧,写什么?”
萧长宁也说不出来,“陛下看着写吧,您写什么臣妾都高兴。”
皇帝想了想,提笔蘸墨,写道——
朕准禧嫔畅所欲言,恕其无罪。
萧长宁轻轻惊呼,皇帝淡淡抬眼看她,“怎么了?”
“臣妾有些后悔了。”
“为何?”
“得了陛下这样的承诺,臣妾突然有些惶恐,怕日后更管不好自己的嘴。”
畅所欲言这四个字背后的分量实在太重,她怕自己担不起。
“后悔也晚了,朕已落笔,你好生收着吧。”
话虽如此,得了皇帝的承诺,萧长宁还是高兴的。
她端详着皇帝“墨宝”,欣赏道,“陛下的字写得真好,像是小时候描红时,先生给的范字一样。”
皇帝心中受用,嘴里却道,“就知道哄朕高兴。”
有了皇帝的字据,萧长宁稍稍大胆了些,“臣妾的真心话,陛下总是不领情,真是让人伤心。”
她将皇帝的手书压在镇纸下,“从前臣妾和家中几个姐妹一起学写字,先生总说臣妾的字写得好,和陛下的比起来,简直惨不忍睹。”
“你写给朕看看?”
皇帝招招手,萧长宁坐到他身前,“写什么?”
“写你的名字吧。”
对待写字,萧长宁还是很认真的,不过许久没写,有些手生也是真的。
她端端正正地用簪花小楷在白宣上写下“萧清洛”三个字,正准备放下笔,皇帝接过笔,在下头补上那句诗。
萧长宁情不自禁地轻声念了出来。
她的字秀丽规整,清丽柔美,虽说只写了三个字,却能看出她练习多年,婉约之气扑面而来,柔而不浮,规矩严谨之中,还能看出笔法的张弛有度。
谢靳白三岁习字,师从行草大家,先帝亲口赞其字有“神仙气韵,游龙风骨”,主张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刚劲中不乏创新,算得上风格独特。
两种字体写在同一张纸上,微妙的碰撞出不同的火花。
皇帝赞她深藏不露,萧长宁也没谦虚,笑着谢了恩。
她叫青萝进来收拾纸笔,顺带问皇帝,“陛下等下要留下用晚膳吗?臣妾好早些吩咐她们准备。”
皇帝言简意赅,“你安排。”
萧长宁想吃牛肉酥饼,“这饼长得其貌不扬,但远远就能闻到香气,前日中午臣妾一人吃了两个饼,就吃不下别的菜了。”
皇帝正好有些饿了,“今晚让御膳房多做几个。”
萧长宁记下,“再来一个锦绣虾球、如意素卷,陛下想不想吃面羹?鱼汤做底,御膳房手艺不错,一点儿也不腥,入口只剩下鲜美。”
“都行。”
皇帝对吃不挑剔,也没什么大讲究,一般到嫔妃宫里用晚膳,就是要留宿的意思。
萧长宁让郭福拿着她手写的单子去御膳房传膳,郭福刚出门,就见寝司的女官们往殿内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