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未染的话音落下,坞堡的大门顿时打开。
黎青浓用眼神示意护卫们放轻松,刚打算驱马入城,就听谢未染又开了口。
“只准你进。”谢未染对上黎青浓的视线,脸上的笑意深了深,仿佛是察觉出了黎青浓面上的怒意,又随意点了她身边的一个侍卫,“再加上她好了。”
箭楼上的箭矢对准了黎青浓这一伙人。
黎青浓身边的侍卫面容紧绷,眼角的余光却瞥见黎青浓背在身后的手做了一个手势,当即低下了头。
“下马,辛苦配合。”谢未染接着慢条斯理地说道。
黎青浓敛下的眸中一片深邃,却是非常利落地下了马。被点的那名侍卫见状,也跟着下了马。
在黎青浓和那名侍卫往城中走的时候,谢未染又淡淡道:“剩下的人,往后撤一撤吧,我这小门小户的,没见过这阵仗。”
剩下的人们果真开始后撤,留在了一个足够远又能够看到坞堡的位置。
黎青浓走进坞堡的时候,和一队人错身而过,等了一会儿,才看见从箭楼下来的谢未染。这人穿得多少有点不伦不类,上身是宽松的白色衬衫,下身则是一条黑裤子,看上去倒是素净,但很是不合规矩。
与此同时,谢未染也在打量黎青浓。这人一身黑衣,仅有袖口领口有些纹饰,看着简单,但有这么一张脸,倒显得这身普普通通的衣服都矜贵了不少,通身的气度绝不是什么普通人家养得出来的,只是,这究竟是一只大肥羊还是只大豺狼就不好说了。毕竟,敢在这年头抛头露面的女子,有哪个是省油的灯?
谢未染好似不经意地扫了黎青浓一眼,面上扬起笑来,展颜时的风华叫人目眩神迷,“受伤了?刚好,我那里有药。”
说罢,谢未染便直接握住了黎青浓的一只手腕,刻意避开了她受伤的那只胳膊,将人拉着往里走。
黎青浓狠狠拧了拧眉头,才忍住挣开的想法。
侍卫卫卯对上黎青浓的视线,安静地跟在黎青浓身后,像一个悄无声息的影子。
将人拉进自己房里,谢未染回过身拦住试图跟随的卫卯,笑道:“你就在门外守着吧,放心,我不会对她做什么的。”
卫卯下颌线都绷紧了,看向谢未染的目光满是戒备,大逆不道!简直是大逆不道!
“再说,就算我做了什么,你在门外也听得见不是?”谢未染好笑地看着如临大敌的卫卯,不是,至于吗?她难道长得很像坏人?虽然她请她们进来的时候是稍微不客气了点,但那不是谨慎使然嘛,应该能理解的吧?
这时,卫卯的视线越过谢未染的肩头看了黎青浓一眼,脱口而出一个字:“陛……”
黎青浓在谢未染身后淡淡接道:“毕青。”
卫卯低下头,默默往后退了一步。陛下还是一如既往的谨慎。
谢未染直接将门闭上,回过身看向黎青浓。
眼前这人距她只有咫尺,此刻投来视线,反倒有种掌控者颠倒的感觉,好似将她困在了方寸之间。
谢未染紧紧盯着眼前人的眉眼,没有丝毫退让,缓缓勾起的嘴角预示着她的好心情。怎么说,不亏。
黎青浓眸中微冷,视线极富侵略性,说出口的话却没什么波动,“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
“谢未染。”谢未染直接回道。
黎青浓淡淡一颔首,算作知晓,拉开距离时全程亦是端方有礼,不见一丝狼狈。
谢未染的视野中,弹幕已经开始调笑,但只有她知道,方才实在算不上温情。
【嘿嘿,这一幕对我的眼睛很好。】
【不是我说,这古代的颜值这么高的嘛?】
【长成这样,必定是个大麻烦好吧?尤其是在法制不健全的古代。】
谢未染早就已经练成了对弹幕熟视无睹的功力,为了防止别人看出异常,在四下无人时,她也不会轻易和弹幕交流,因此弹幕也习惯了自娱自乐,双方各自安好,非常和谐。
“坐。”谢未染说着,从房间内的一个箱子里翻出了一小瓶特意换了包装的云南白药膏和一卷纱布。
黎青浓依言在桌旁坐下,抬眼去看谢未染。
谢未染打开手中的小瓶子,坐到黎青浓的旁边,但对着对方还在渗血的袖子却犯了难,一时踌躇。
黎青浓闻到了谢未染手中瓶子传来的药香,又看了眼心事都写在脸上的谢未染,直接抬手撕了自己的袖子。
白皙的手臂和狰狞的伤口出现在了谢未染眼前,谢未染下意识皱眉,“被流矢所伤,幸好上面没毒。”
“你懂医理?”黎青浓的视线落在谢未染的眉眼,带了几分探究。
谢未染一边给黎青浓清理伤口,一边撇了撇嘴,“这算什么医理,不是常识吗?”中毒的伤口和仅仅破开的伤口还是很好区分的吧?
黎青浓没有应声,仗着谢未染低着头,看她看得很是光明正大。
【这眼神是什么意思?】
【美女看上我们谢总了?】
【啧,这多标准的一出英雄救美,你就说那些被救的村民现在多死心塌地吧。】
清理干净伤口,谢未染开始给伤口涂药,冰凉的刺痛感让黎青浓蹙了蹙眉,很快又恢复成面无表情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