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安硬着的拳头又松懈下来，她尽量温和语气，“小乖，别哭了，姐姐给你做一个娃娃，一个独一无二的娃娃，好不好呀？”

这样哄小孩的话，说多了，便顺嘴了。

“真的吗？”骷髅女孩停顿了一下，所有娃娃的眼睛，包括骷髅女孩空荡的两个眼眶，一瞬间移到她的身上，“爸爸的女儿叫什么，妈妈的女儿叫什么？”童谣穿插其中，让玖安的身体不由抖了抖。

“当然是真的。”玖安勉强笑了笑。

“太好了！”……

于是在昏暗的街尾，一个已经被清空的抓娃娃机散发着淡黄的光辉，光芒之下，细微的粉尘移动，诡异的童谣不断重复。

在这样的环境下，玖安忽略脚下渐渐凝固，变得有些粘稠的血泪，从背包里找呀找，找到了针线，还有各种布料毛线，东西意外的齐全，齐全到她自己也想不起来这些玩意是什么时候出现在她的背包里的。

“先穿线。”玖安喃喃自语，骷髅女孩在旁边加油，像非常敬业的气氛组。

“姐姐加油！”

穿线，对准这个小小的孔，将线穿进去，很好，歪了，没关系，下次一定成功。

抱着这样的想法，玖安陆陆续续尝试了几十次，连气氛组都停息，女孩蹲在她的旁边，透过她的眼眶，玖安好像看到了“不靠谱”三个大大的字。

“小乖，这里实在是太暗了，姐姐以前读书的时候，把眼睛给读坏了，在这里操作有些困难。”玖安试图给自己找回形象。

“说的也是，那姐姐和我一起去明亮的地方吧。”玩偶一瞬间消失不见了，骷髅女孩一只手抱着该该，一只手牵着玖安，蹦蹦跳跳地走出昏暗的街口。

她们来到了一个酒馆，明明是酒馆，却光线明亮，里面零零散散坐着许多骷髅。

骷髅女孩熟门熟路地说道：“老板，来两杯黄油啤酒。”

另一具颇为高大的骷髅一巴掌拍在了她的脑门上，“小十，未成年不能喝酒，老规矩，还是一杯笨笨牛奶。”

“不要笨笨奶，喝了会变成笨蛋的！”小十捂着脑袋，咬牙切齿地抗议。

“喝笨笨牛奶不会变笨蛋，但是会长高，长高了才能喝黄油啤酒。”酒馆的出餐速度很快，没一会的功夫，另一具穿着棕色小围裙的骷髅端着一杯黄油啤酒和一杯笨笨牛奶走过来，将饮料放在她们面前。

“好吧，真想快点长高，这样就可以品尝传说中最最美味的黄油啤酒了。”小十端起牛奶，一饮而尽，玖安看见白色的奶顺着她的食管落入她的腹腔，然后消失不见。

“这位是？”高大骷髅问到。

“是路边骗来的大姐姐，她说要给我做一个独一无二的娃娃！”小十手舞足蹈地介绍到。

“小十，你又顽皮了。”围裙骷髅说着斥责的话，语气却不重，更像是在外人面前，稍微做个样子。

“这位来客，真是十分不好意思，不过，还是拜托您满足她这个小小的心愿，她自从来到这里，便总是念叨着要拥有一个独属于她的，独一无二的娃娃。”高大骷髅代替小十道歉，从她手里把该该抱出来，递给了玖安。

“这是您的玩偶吧，真是十分抱歉，小十给您添麻烦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既然对方都这么说了，玖安也很难再说什么。

“没关系的。”

“这是小十以前的照片，她从前过得太压抑了，导致现在性子有点跳脱。”高大骷髅拿出一张泛黄的照片，那是一张全家福，一位瘦小的，颧骨突出的女人如珠似宝地抱着一个小男孩，那男孩穿着熟悉，真是下午玖安看见的，小十身上穿着的小皮甲。

一个肚子圆滚像球的肥胖男人站在女人旁边，视线放在男孩的身上，两人旁边围绕着十个穿着单薄，光着脚丫的女孩，其中最小的，便是小十。

还没有变成骷髅的小十面色蜡黄，脚趾蜷缩，她盯着镜头，眼神空荡荡的，没有一丝情绪。

该该回到她的身边，玖安心里安定不少，既然如此，她决定做一个小十模样的娃娃。

理想很美好，现实却很残酷，在如此明亮的地方，玖安终于把线穿好了。

穿着漂亮裙子的小女孩，很好的想法，但是，按照她的手艺，这要求似乎有些高啊。

先试一下吧，万一自己很有天赋呢。

抱着这样的想法埋头苦干一个小时后，玖安收获了什么呢？

收获了一堆破布头子，但是凡事还是得往好处想，至少她裁剪得越来越好了。

“或许我可以来帮忙。”被忽略了许久的沈该突然出声，玖安剪刀一抖，把布剪歪了，她猛扭头，给了他好几个眼刀子，再回头的时候，看见该该已经睁开眼睛，爬上桌子，抱着和它的手一样长的针线，一板一眼地缝制。

别说，缝的还挺好，沈该也拿起工具，将它们反复翻转，研究了一小段时间，然后开始勾起粉红色的小裙子。

好家伙，脸长得一摸一样就算了，点的技能也一样呢。

玖安端起黄油啤酒，喝了一口压压惊，别说，最先入口的是打发得细腻的黄油奶盖，下边的啤酒混杂着黄油以及淡奶油的香味，还隐隐约约尝出一丝属于红糖的甜味，极具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