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玖安又发出了第二个疑问：“总不能是你们长得人山人海的原因吧？”她的眼神像画笔一般从他的脸上一寸一寸划过，让他肌肉微微紧绷，她抱着该该的力气大了些，许是因为沈该和该该的距离太近了，他甚至可以感觉到玖安横在该该肚子上的手。

该该今天不太安分，它扭动身躯，想要离开玖安的怀抱，却一个不小心，差点翻身掉在地上，玖安紧急抓稳该该的手臂，力道大了些，它的手腕处出现一道红痕。

与此同时，沈该露在外边的手腕，在同一位置上，也出现了一模一样的痕迹。

玖安的目光落在那一抹红色上不移动了，过了许久，她发出了第三个疑问：“我怎么记得，该该是个男孩子，看样子，你也应该是一位男性啊？”

沈该的手抖了抖，慌忙地拉下袖子，想要遮掩那一抹痕迹。

“别遮了，我都看见了。”沈该到底不擅长撒谎，慌乱的举动将他暴露得彻底。玖安心里冒出一股无名怒火，没有人会知道自己被骗后还能保持冷静，特别是对方在性别这种事情上撒了谎。

“对不起，我欺骗了你。”沈该低垂着脑袋，双手紧紧交握，关节处因为用力，变得薄红。

“所以你为什么要穿着女装隐藏自己的性别，你是变态吗？”玖安又开始觉得后怕，虽然对方的脸确实有些雌雄莫辨，也是她先把对方的性别叫错，但是如果不是对方穿着女装还不否认自己，她会认错吗？

沈该慌了神，“对不起，但是宫殿里只有女子的服饰，我不是故意要穿女装的。”

他抬起头，玖安很轻易看见他泛红的眼圈，她稍微有些愣神，不是吧，怎么就哭了，她好像也没说什么很重的话吧？

“对不起，我只是不想再一个人待在宫殿里了，请不要赶我走，我可以做牛做马回报你的。”

对方的眼泪就这么一滴一滴掉下来了，黄豆大的眼泪，掉在桌子上，滚了两圈，变成了一颗又一颗浑圆的珍珠。

玖安不敢置信地拾起一颗珍珠，对着光仔细打量，很好，品质非常好的珠子。她想起曾经沈该给她端的那两盏清水，彻底沉默了，这还真是个喝泉水长大的仙子啊？

珍珠掉啊掉，落在桌子上，落在地上，发出了叮叮泠泠的声音，玖安眼看着一颗珍珠掉进了柜子底部，又一颗滚到了水池下边，左看右看，都写满了“不好收拾”四个大字。她忍无可忍，拿出一个大铁盆，放在沈该的脸下。

珍珠砸在铁盆上，又互相碰撞，发出嘈杂的声响，沈该不好意思再哭泣了，他觉得他把他这辈子的脸都丢得一干二净。

“行啦，先吃饭吧，饭菜要冷了。”天大地大，还是填饱肚子最大，要是不及时吃饭，万一得了肠胃疾病，那就糟糕了。

想到沈该真真喝水长大，应该不宜吃得太过荤腥，玖安掏出了预制白粥，稍微加热了一下，递给沈该，“今天你先吃这些吧。”

“你不赶我走了？”

“不走可以，但是家务你得全包。”对方的脸实在太有欺骗性，特别是哭得梨花带雨的时候，玖安默默移开视线，觉得船上似乎少了个可以打扫卫生，并将每一次副本奖励归纳收拾的工具人。

她拿出该该的专属小碗，给它夹了许多块排骨，该该熟练地使用筷子，先夹了一块排骨放在玖安的碗里，然后才开始听话乖巧地进食。

真可爱，这和她自己生的有什么区别！

固然沈该有错，但是关该该什么事呢？这可是自她进游戏以来就一直陪伴着她的可爱小人！

吃饱喝足，玖安觉得心里的火都少了不少，沈该已经自觉开始收拾残局，她看对方更顺眼了一些，又想起好像确实每一次都是自己先出现在对方的宫殿，在生病时对方也没有弃她不顾。

仔细想想，对方在豪华大宫殿住得好好的，现在却只能待在她这艘小小的船上，还得收拾卫生，怎么那么像小说里富豪千金抛弃亿万家产和贫穷小伙私奔，为贫穷小伙洗手作羹汤的情节？

好的，事情经不起细想，反正她不亏。

玖安抱起该该，毫不留恋地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沈该还是第一次做这些事情，他觉得新奇，做起来却十分顺利，想来其实只要认真对待，这种事情是个人都能做得很好，沈该默默又擦了遍桌子。

直到将餐厅打扫得一尘不染，沈该才将用具全部归位。

“主人，我已经收拾好了。”根据他看过的书籍，像他这种靠出卖自己劳动力换取住处和吃食的，应该称为仆役，那既然如此，确实应该称呼玖安为“主人”。沈该觉得自己的叫法绝对没有问题。

面前的门猛的打开，玖安神色不太自然，“你直接叫我名字就行了，不要乱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