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如影如随的孤独，驱之不散的寂寥，好像都因为眼前人的出现，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见过神女对心爱孩子无比纵然的态度，也在树妖一次次“如果你是女孩的话，一切都会好很多。”的叹息着，理所当然地认为，或许女性这个身份，会让他更容易获得与林玖安接近的机会。

他身上穿着的，是女子的衣裙，他束着女子的发髻，他被认作了女孩，他没有否认，他点燃了宫殿里的熏香，让并不厚重的莲花气息，融入每一丝空气里。

好在，林玖安没有拒绝他的接近。算了，泉水就泉水吧，总该给她尝尝这宫殿里独有的产物。

玖安看见美人端出来的两盏清水的时候，眼睛不自觉地睁大，不敢置信地询问：“沈该姐姐，你不会一直靠它来饱腹吧？”

美人没有说话，低垂的眉眼说明了一切。

“或许这两杯看起来和水一样的东西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可取之处吧。”玖安看着沈该无比自然地小口嘬饮，在心里默默想到，然后也端起杯盏，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口，眨巴眨巴眼睛试图仔细品味一下这水的特别之处，良久，才无不遗憾地放下杯盏，好吧，根本尝不出一点，非要说的话，就是水的味道，活水的味道，没有消毒杀菌过的水的味道。

沈该看着玖安遗憾的表情，不安地移开视线，“对不起，没能让你满意。”他的手紧紧拽着自己的衣角，有些不安。

“为什么要道歉呢，这并不是你的错呀。果然，仙女还真的是喝露水长大的，童话书诚不欺我。”玖安嘟囔着后半段，沈该并未听清。

“不是我的错吗……”他重复这句话，眼睛低垂，睫毛颤呀颤，像纷飞的蝴蝶。

“当然不是你的错。”林玖安敏锐地感觉到对方情绪的波动，再一次重复这一句话。

此时天色渐晚，偶有鸟兽从天划过，发出低叫。宫殿里的灯盏在不知晓时以全部亮起，灯影随风晃荡，也照得面前人更加柔和，仿佛一朵亭亭玉立的莲，清净自持。

“天色已晚，不如早些休息吧。”沈该抬起头，面上带着浅淡的笑容，这笑容合该绽放在他的脸上，弯起的嘴角，眼角细微上抬，传递着心情的眼睛，暴露在玖安的面前，常常带着愁绪的眼睛，此时格外清澈，传递着单纯的喜悦。让她呼吸一滞，好半晌，听到自己飞快跳动的心脏，发出欢悦的高歌。

“那，那我今晚住哪里？我哪里都可以睡的！”担心给对方带来麻烦，玖安急匆匆地说到。

“其他寝殿都没有被褥，只能委屈你和我将就一晚了。”

“这，这不太好吧？”玖安提出大大的疑问。

“你可是嫌我，若是这般，我将寝殿让你便是，莫要强求。”

“唉别这么说，我睡觉不老实，只是担心扰了你的清净。”玖安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然后不自然地顺了顺自己的发梢。

呵，睡觉不老实？在作为小人的时候，他可是见过她睡觉的，说到底，不过是搪塞他罢了。

“哎呀，一起睡一起睡，只要你不嫌弃我就没事。”就像刚上高中的时候，第一天晚上，舍友因为害怕，和她一起睡一样，没什么不一样的，是的，是这样没错！

“我当然不会嫌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