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抿了抿嘴,沙哑着嗓音对她说道:“可见你待自己的救命恩人还算客气。”
“是,也不是。”商华转头看向巷子外的街道,“瞧见没?余怀之前脚刚不行,后脚他手下那帮草包就如此对你,我本以为你定会甩手走人,谁知却舔着脸往上凑。”
姜恩生瞪了他一眼,转头就要走。
商华“诶”了声,“你耳聋了么?”
姜恩生不耐烦地皱起眉头。
“方才那些人说了什么你可听清楚了?”商华重复道:“不留活口。”
姜恩生头都没抬,“不劳你费心。”
商华双手抱臂,松垮垮倚靠着墙壁,“一个靠山倒了就去找新的靠山,否则靠你一人之力,能与甚抵抗,蚂蚁?”
姜恩生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她回眸,望着似笑非笑的男人,“你放心,我姜恩生就是尸横这京城长街,也绝不会与你同流合污。”
商华垂眸,直直看着自己被刺穿一个洞的手窝,“同流合污?”
他再抬头,那抹倔强的身影就早已消失在他的眼中。
“自打你持刀刺向我的时候,我们之间仅有的最后一丝情意早就被你一斩两断了。”商华自言自语道。
隔墙内,衙门后院时不时传来急切声。
商华低声冷嘲一句“一帮蠢货”,干脆拍拍肩头的尘土走开了。
…
离开小巷,姜恩生脚步匆匆,不久便跑到了侯府大门外。
她左右张望,长街空无一人。
靠山…
姜恩生仰头看向门头的牌匾。
“外头是谁啊?”
侯夫人正在伙房炖鸡汤,忙的不可开交。
前两日得知姜恩生受了伤,只是一直没顾得上去瞧瞧那丫头,今日好不容易得了空,就打算顿了汤叫人给她送过去。
管家一路小跑过来,“是姜姑娘来了!”
“那还愣着做什么?”侯夫人急得又想走,又要顾锅里的汤,“赶紧把人给我带进来。”
夫人待见姜姑娘,府邸无人不知没人不晓,管家侧身让出一条路。
“人已经带到了。”
他听见敲门声,打开一瞧是姜姑娘,二话不说就把人请进了门,连一眨眼的功夫都没有让人等。
姜恩生瘸着脚走过来,看见侯夫人关怀的目光,眼眶一酸,立马张开双手投进夫人怀里。
这给侯夫人心疼的不行,她连忙把人紧紧抱住,“恩生这是怎么了?”
姜恩生一个劲的摇头,侯夫人回过神来,注意到她方才走过来的步子不太对劲,伸手朝她脚踝一探,就发现她脚踝肿成一个鼓囊囊的大包。
“管家,把药箱拿来。”侯夫人差管家去做。
待人离开,侯夫人才低头看着怀里的丫头,“伤得疼了?”
姜恩生吸了吸鼻子,把不久前在街上发生的一切告知侯夫人。
侯夫人听完一掌拍在灶火台上,“他们太猖狂了!”
“那余大人呢?”侯夫人又问。
姜恩生从她怀里起身,“被人抬进了衙门,也已经有郎中去瞧了。”
“夫人。”姜恩生望着侯夫人,“噗通”跪下,“恩生有事相求,还望夫人应允。”
侯夫人连忙把人扶起来,“有话说话,你这是做什么?赶紧起来!”
“您先应我。”
姜恩生清澈的眼睛在深夜却愈发明亮。
侯夫人缓缓蹲下,两手紧紧握住姜恩生的手,“甭说你求我,事到如今,我们早就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了,还分什么你我?”
“此时事关重大,若贸然行事,恐——”
“重大与否,是我愿的,恩生想做什么就去做,夫人给你兜着。”
侯夫人刚把人扶起来,后脚姜恩生又跪在地上,诚心实意地给她扣头谢恩。
侯夫人摇摇头。
“今日你受了惊吓,这样,我先派人去衙门打探消息,你就在府上住下,好好歇息一晚。”侯夫人握住姜恩生的手,“待你休息好,咱们再做打算。”
姜恩生侧卧在床,身旁躺着侯夫人,她的手被夫人不轻不重握着。
“睡不着也闭上眼睛。”
黑暗里,侯夫人突然轻声开口,“就算你心里急,可也不过是个人,若真垮了身体,往后还怎么办?”
姜恩生紧咬着下唇。
她不敢闭上眼睛,她怕自己一闭上眼睛,她身边的人又少了一个,她不敢回想余怀之为了让她先一步逃走,独自一人面对一众杀手时的孤援无助的模样。
他让她跑的时候,已经受了重伤。
姜恩生懊恼地叹了口气。
或许她不该留余怀之一个人的,只要他们两个待在一块,一起骑马离开说不定那个也有机会逃走。
“小小孩儿叹什么气?”夫人温柔道。
姜恩生翻了个身,面对着夫人,“其实今晚…他是为了救我…”
“嗯。”夫人抬手摸摸姜恩生的额头,“那你怎知,余大人救你不是心甘情愿?”
心甘……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