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虞从蛰睁开眼,瞧着伸长了脖子的黄狸花,心念一动,便伸手将这猫捞过来,放在腿上。她一边抚摸着猫的背毛,一边说:“原来多宝在担心这个啊。”
黄狸花抱着虞从蛰的手臂,猫须隔着柔软的衣服蹭人,一切尽在不言中。
“没关系的,金丹以上不是还有元婴吗?元婴以上还有化神,修为总是越来越高,广清山的地盘,也会越来越大的。”
“真的?”
黄狸花此时表现出孩童一般的天真,对它来说,只需要从虞从蛰这里得到一个令猫安心的答案,就足够了。
望着黄狸花微微闭上的眼睛,虞从蛰的思绪也跟着飘远了。
广清山183年,崔妱进阶金丹期。
作为内定的山主继承人,这一次进阶无疑是等于坐实了这个身份。广清山上下都表现出异常地兴奋,山主亲自下令搞了盛大的仪式庆祝此事。
不久之后,姜逍迩同样进阶金丹。此后,作为副山主的传承人,她的身份再无人能质疑。然而,在后续的庆祝仪式上,闭关已久的副山主并未出席,虽然有足够的理由可以解释,却还是令此事蒙上了不小的阴影。
甚至,有小道消息传出,说是副山主实际上已经在闭关之地殒命,自然无法出席。如此说法遭到了广清山高层的驳斥,并且禁止议论此事。此举非但没有平息议论,反倒是令私底下的议论更加的大胆过分。
虞从蛰回想起副山主的音容笑貌,也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只是广清山既然打算如此处置,她也不必刨根问底,只管做好自己的事便罢了。
而随着年轻一代金丹期的出现,广清山内部的修炼资源分配,显然又变得紧张起来。
“虞长老啊,这没有徒弟就是好啊,不用管他们的修炼事宜,也不用操心一粒丹药怎么分成两粒花。”
面对同僚的抱怨,虞从蛰便拿两小只说事,她说:“灵宠可比徒弟难养活,我又没有经验,将来还不知道会遇上什么呢。倒是你们,收了徒的,纵然是难一点,可总有解决办法,不是吗?”
人家便露出一副为虞从蛰担忧的模样,顺着那话说道:“也是,灵兽的事,可不是闹着玩的。听说那些大宗门养灵兽,都得小心谨慎,怕个万一。”
又有人说:“害!可别说的那么吓人。虞长老不是那种糊涂的,这些年稳稳当当地走过来,倒是你,瞎操什么心?”
“也是也是,是我失言了,虞长老莫要怪罪才是。”
这种时候,虞从蛰也不过笑笑,就算是过去了。在宗门修行,不像是散修,我行我素都没关系。宗门里的人情世故,总是要顾及一二。
其实这种事情也不总是遇到,只要不是直接冲突,虞从蛰乐的当做是小小的插曲,就这么过去也就是了。反正修士的寿命很长,时间是自己的。
粟锦千原本在一旁,猜到几分虞从蛰的心思,便邀请她到自己的洞府去坐坐。
雅致的庭院,环境清幽,是个清修的好地方。这是粟锦千在广清山上新修的洞府,比原来那个要大了好几倍。主要是她家人口多,总得想办法安置才行。
“小辈是越来越多了,今后除了能修行的,其他的都搬到山下的附属城镇才行。”粟锦千才端起灵茶,便开始感慨。
虞从蛰闻言,脑海中便浮现刚才进门时看到的几个小孩子,内心对粟锦千的看法表示赞同。
“我前几天下山,看到那些附属城镇已经有模有样,这都是粟长老的功劳啊。”虞从蛰说起恭维的话,这不是随口一说,的确是有几分真心。
“害!不过是学人家大宗门的做法罢了,也给山上这些人找点事情做。”粟锦千喝了一口灵茶,端着杯子又说道:“你尝尝,这可是北边来的茶。”
虞从蛰便尝了一口,味道的确不错,其中蕴藏的灵力,比本地的茶叶要好数倍不止。自然地,这一杯茶的价值也不菲。
粟锦千道:“跟着山主见了几回仙盟的人,我才知道自己从前是多么地狭隘。这天大地大,咱们这一块大陆,只是处于这个世界边缘的一隅罢了。”
这是一个非常令人感慨的话题,虞从蛰静静听着。
“不久前,我得到一个消息,池风馀应该是继续向北寻找机缘了。她带走了身边的弟子,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回来。”说着,粟锦千脸上露出一丝遗憾表情。
虞从蛰当然知道缘由,这不是她们能决定的事,就是当事人自己,恐怕也是犹豫不决。只是借着这个话题,她说:“这些年,我也听了许多流言蜚语。有人说,因为地脉灵气至今尚未恢复,所以这片大陆,很难再出现化神期的高手。”
粟锦千显然是认同这个说法的,她叹了口气,“所以,修为到了一定程度,就得想办法去外面找机缘。外面的人啊,也把这件事当成机缘,等着鱼儿上钩呢。”
虞从蛰听出她是话中有话,便问是什么事。
如今二人谈话的地方是施加了隔音一类禁制的,说话做事什么的都方便,不用担心隔墙有耳。
粟锦千还是身子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说:“朝砚宗那边的消息,他们那些元婴老怪,着了别人的道。偌大宗门,覆灭就在眼前了。”
虞从蛰露出震惊表情,之前朝砚宗遭到入侵劫掠的事,就已经足够骇人听闻了,没想到还有更厉害的在后头,这恐怕得好好了解了解。
粟锦千本来就是打算说这件事,见虞从蛰来了兴趣,也不藏着掖着,当即把她知道的说了个大概。
“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只是朝砚宗那边口风紧的很,自然不可能承认。外头流言纷纷,不知有多少人等着分一杯羹,可谁也不肯做这第一个出头的。”
虞从蛰道:“这是人之常情。粟长老的意思是,打算过去瞧瞧?”
粟锦千道:“我倒是有这个打算,只是这身份敏感,恐怕不行。”
虞从蛰微微一笑,“如此大事,广清山自然不能袖手旁观。如今山上闲人也多,或许用不了多久,就会有好消息传过来。”
二人四目相对,不由都笑了起来。
如虞从蛰预料的那样,对于朝砚宗的情况,广清山不会就这么干看着。明里暗里的调查,各宗门之间互通消息,就是公开到广清山拜访的修仙势力,都明显比之前多了许多。
在一个阴雨绵绵的下午,虞从蛰忽然收到传讯,叫她前往内门主峰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