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药效发挥作用，藤原愁直接把自己甩到床上。

真的很遭罪，各种方面。

藤原愁恢复了一点状态，头痛虽然还有些残留，但已经不像刚才那般尖锐。他仰面躺在地毯上，盯着天花板发呆，呼吸逐渐平稳下来。他的视线落在一旁的手机屏幕上，亮起的时间显示凌晨一点。昏暗的房间里，手机的光线显得格外刺眼。

他抬手盖住了眼睛，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脑袋里那些模糊的记忆渐渐清晰起来，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刚才因为困倦和精神状态的不佳，失去了平常的冷静，说出了那些……

“我刚才到底在说什么……”

藤原愁苦笑了一声，手指无意识地捏紧了自己的额角，试图压住心里那股懊恼的情绪。虽然只认识三天，但藤原愁知道及川彻是个爱往心里去，心思重的人，他却还是说了那些不留情面的冷话。他甚至都能想象，电话那头的及川彻会是什么样子——那双平时充满笑意的眼睛一定染上了委屈和难过。

他坐起来，随手抓过手机，打开对话框，手指哒哒哒地敲击着屏幕键盘，却打了又删，删了又打。

“对不起。”

“刚才我说的话有些过分。”

“你睡了吗？”

一条条消息被他输入，却始终没有按下发送键。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像是觉得自己光靠文字表达根本没办法弥补刚才的错误。

“破嘴什么时候才能改改……”

他低声咕哝着，站起身，抓过挂在椅子上的外套披上，顺手拿起一条围巾围好，然后大步走向门口。房间里太闷，他需要出去走走。而且，他的直觉告诉他，今晚得把事情解决掉，不然会有大问题。

外面刚下过雨，空气里带着湿润的寒意，夜空里挂着一轮清冷的月亮，洒下微弱的光芒。藤原愁踏着湿漉漉的路面，双手插在兜里，沿着街道快步走着。偶尔有夜归的人从他身旁经过，昏黄的路灯下，他的身影被拉得很长。他刚才已经和佐佐木先生确定过了，应该是往这边走。

他一路小跑，没多久便抬起头，看到了一栋日式一户建。

站在门外，藤原愁仰头看了看，所有的灯都熄灭了，整个屋子安静得像是陷入了沉睡。他站在原地犹豫了一会儿，刚才的自责和懊恼都涌了上来。他一向是个要面子的人，平时宁愿不低头也不会主动去解释什么。可此刻，他却掏出手机，翻出那个被他挂断的号码，犹豫了几秒，还是拨了出去。

他没有想过如果及川彻睡了怎么办，他一股脑就来了。

铃声响起，他盯着手机屏幕，心跳无端地快了几分。第一次，对方没有接。藤原愁咬了咬牙，又拨了第二遍、第三遍。

“不会真的生气了吧……”

他站在寒风里，心里竟然升起了一丝不安。就在他准备放弃的时候，电话在第四次铃声即将结束时被接通了。

“喂……”

电话那头，及川彻的声音低低的，带着些许沙哑和倦意，听不出是什么情绪。

藤原愁握着手机，张了张嘴，却发现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低头看着自己被月光拉长的影子，嘴唇动了几下，最终还是低声开口：

“我……刚才的事，对不起。”

他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带着真诚。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对一个刚认识三天的人说出这样的话，但此刻，他没有一丝后悔“已经过十二点了，今天是我们认识的第四天，别生气了好不好呐？我用关西话给你讲天津相声好不好？”

（我上次真的在东京看到有日本人在街上说天津相声！脚边立个牌子！）

电话那头的沉默持续了几秒，藤原愁站在夜风中，手指紧紧攥着手机，指节都微微泛白。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影子被月光拉得很长，冷风刮在脸上，让他的神经更加紧绷。终于，他听见及川彻的声音，低低的，带着沙哑和倦意，还有明显的鼻音：

“我没生气。”

藤原愁一愣，紧接着听到那沉闷的鼻音时，心里不由得一阵发紧。他知道及川彻绝对是那种心思敏感脆弱的胆小鬼，但此刻听到对方的声音，他心里涌上一种复杂的情绪，既是自责，也是心疼。

电话那头没有立刻回应，只有细微的呼吸声传来，像是在犹豫，又像是情绪还没完全平复。藤原愁没有催促，耐心地等待着。

过了几秒，及川彻才开口，声音里依然有浓重的鼻音，像是刚哭过：“我真的没生气……”

“你确定？”藤原愁半开玩笑地追问，试图缓解气氛，“要是你生气了，我可直接冲过去敲你家门了啊。”

及川彻轻哼了一声，似乎是被逗得有些不自在，却没有再多说什么。

藤原愁抬头看了一眼及川彻家熄灭的灯，深吸了一口气，语气忽然变得认真起来：“阿彻，我其实有一件事想和你说。”

及川彻的呼吸声轻轻顿了一下：“我们只认识四天藤原学弟，不要叫我的名字。”

藤原愁沉默了片刻，有些无语，却又像是在斟酌措辞，最终还是低声开口：“我也想和你一起打排球。不管是OP也好，自由人也好，我想和你站在同一块球场上。”

电话那头再次安静了下来。过了几秒，及川彻的声音带着些许难以掩饰的复杂情绪响起：“你没必要勉强自己，藤原学弟。”

藤原愁微微一怔，随即低笑了一声：“我没有勉强自己。”他顿了顿，语气里多了几分真诚，“我那么push你的原因是……我觉得在你身上，我看到了自己的影子，说出来你可能不信。”

这一次，轮到及川彻没有回应了。藤原愁握紧手机，像是鼓足了勇气，继续说道：“我其实才是个胆小鬼，在排球上遇到挫折，就想逃避，就想回到舒适区。我其实也很喜欢排球，但我打不好。我也害怕，怕自己不够好，怕拖累别人。阿彻，对不起，我总是对你说一些过分的话，但其实……我希望你不要像我一样。”

风吹过街道，发出轻微的呜咽声，藤原愁的声音在夜里听起来格外清晰：“虽然我技术不好，暂时打不好二传……但你可以教我吗？”

电话那头的及川彻似乎屏住了呼吸。他没有立刻回答，甚至连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但藤原愁并不着急，只是静静地等待着。他抬头看了一眼星空，月光洒在他的脸上，他却只觉得手心微微出汗，像是期待着一个重要的答案。

半晌后，及川彻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却也有一种久违的认真：“……你真的想学吗？”

藤原愁嘴角扬起一个微笑，语气轻松又坚定：“嗯，我真的想学，拜托了。

及川彻一下子就拿腔拿调上了“那我可得考虑一下，毕竟只认识四天，就收个徒弟什么的。而且我可是一个很严格的师傅！”

电话那头短暂的沉默，让藤原愁心里不由得悬起了一根弦。他盯着地面，鞋尖在湿漉漉的地上轻轻踢着石子，心里忐忑得像是一只漂浮在海上的小船，不知道接下来会迎来的是风平浪静，还是惊涛骇浪。

“那你原谅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