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瑞听到这则流言,差点把手中的刀柄拧断,这夜幕过客究竟是何人!为何要如此编排他人!他自知父亲绝计不是那种肆意厮混的人,那位燕相,不知究竟是何模样。
东武书生说他年过三十,长髯方腮,长得一身正气,而这位夜幕过客竟说他长得一张白玉面,父亲的确年年到东阳祭拜,但从没跟他说过这位燕相的任何事情,只说这是位忠君爱国的良臣。他也曾问过两位哥哥,但是他们都说这位燕相才高八斗、长谋善断,其余之事他们也不知。不过他觉得那种盖世英雄,必然正气凛然。
他命人找来夜幕过客所写的所有话本,话本先生,时常写风流韵事都是常事,不过相较于东武书生,这位似乎热衷描写燕相的往事,那话本上说:十几年前,燕相身陨在这玉龙雪山,他即便身负奇才,也最终也不能将所有人都救出,不知是何缘由,在那大雪之中埋了将近十日,援军到时,魂已归西。
钟离瑞很是疑惑,虽说这夜幕过客的话本多为杜撰,不足为信。但是这几段却有几分似真。当年燕相之死,相当迷幻,所有人都缄默不语,甚至于今日,也没任何人提起。
东武书生的话本大多是王公大臣闺中秘闻编排杜撰而成,几分真几分假不说,但那风流往事写得相当身临其境。虽是以燕相谥号做名,但对于燕相的描述寥寥无几。
然而这夜幕过客,虽出现的晚,但从始至终似乎都在写燕相一人,偶尔夹杂一些其他志怪,似乎很是热衷鬼魂怪诞之事。不知意欲何为。
罢了。他合上话本,走出帐外。这帐外已然黑得彻底,只有个别帐中还掌灯,那几位副将,竟是也未入睡。
他走到燕铭帐外,见他还在对着堪舆一脸深沉,他也不知该不该前去打扰,其实他一直有些疑问盘亘在脑海,但一直没有机会去问,这些天他们一直在研究镇压之策,是大摇大摆、光明正大的进去,还是先探测虚实,然后一举拿下,几人都不约而同选了后面一种。
燕铭一手支着脑袋,似是时间太久,手一时不稳,头也滑了下来,他使劲地甩甩手,似是听到了动静,朝帐外道“将军,进来吧。”
钟离瑞只觉得惊奇,这位副将,一贯机敏惊觉,想必早就察觉,虽是知道这层,他仍是问道“你如何知道是我?”
燕铭毫不在意地解释道“能来我帐子的除了杨威不就是将军你了么?”
钟离瑞不死心地问道“但你怎知不是杨副将?”
燕铭道:“杨威此刻应该在练功,不会来我帐中。”
钟离瑞听他这般说,倒是笑了起来“你还真是了解他。”
燕铭道:“并非了解,只是他这个人太死板了,行为举止极其规矩,观察几日也都知道个七七八八。”
钟离瑞道:“的确如此。只是……”他思忖着该如何开口,燕铭却道:“将军有话直说就好,现下已过子时,我们再那般客套,重要的事可能就说不上了。”
“你说的有理。”钟离瑞也不再拘泥,将自己的疑问同他说了“其实我从一开始便想问了,‘南城燕氏’是那位宰相的本家么?”
“是。”没想到他毫不避讳地就说了,钟离瑞的确有些例外。
钟离瑞继续问道:“那你与燕相是何关系?”
燕铭道:“没有什么关系,只是姓氏一样罢了。”
“那为何……?”
钟离瑞还未问完,就听燕铭道:“其实也并非毫无关系,只是我与他……那位燕相隔了不知多少个叔叔伯伯,早就不算有什么关系了,我那日之所以顶着南城燕氏的名号,也不过是为了让那些人小心一点,那般胆大妄为,不是什么时候都能藏的好的,再者说如果那个不长眼的露出马脚,自然有人治他。”
京中很多官吏的确蠢蠢欲动,钟离瑞就听过跟多,但他们现在的确没什么精力将他们一举拿下。
若是举着南城燕氏的名号,好歹让人知道,大兴还有良臣,还有能培养出人才的世家。燕氏表现越好,那些人心中思虑越多,暗地里的行动也会越多,到时候抓到他们的机会也就越大。
果真是好计策。燕氏的确不同凡响。
钟离瑞道:“这般良计,看来燕氏的确厉害。”
燕铭道:“将军谬赞,只是我现在也有一个问题想问将军。”
钟离瑞道:“何事?”
燕铭在堪舆上的某处一指,道“我知将军此前边来过这西南,此次却肯驻军半月,不知是作何打算?”
钟离瑞道:“其实我实在无能,西南叛党势力盘踞,我等前去基本自寻死路,而且这里山林茂密,有些村寨又贯会用巫蛊之术,一不小心,就会有去无回,所以我想我们带一部分人进去查看形势,尔后在再行定夺。”
“我觉得不妥。”燕铭竟是直接否决了他的想法“固然叛党势力盘根错节,城内百姓有心向大兴的还有几人断不能论,但我想不会有多少。两方交战,敌强我弱,敌众我寡,你是想去送死罢了。”
钟离瑞道:“那你觉得该如何?”
燕铭道:“不如拼死一搏。”他在堪舆上指了指“我等断不能入了这山林,这里他们甚是熟悉,我们却全然不知,入了山林便如同半截入土。若看堪舆,曲靖乃是不错的进军之地。”
其他几人都有些胆寒,不知该如何是好,不过燕相倒是异常镇定,跟其他人说“往东走。明确实如此,那曲靖,乃是入滇要道,着实重要。
钟离瑞也赞同他的想法,但又有所担忧“但我们只有五万兵马,如何来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