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伯在他们进门时便自己退下了,房间只剩下父子二人。房柯见他依旧东瞅西看,摆摆手让他过来“阿行可有感兴趣的东西?”
“很多哦”孩子白生生的脸上泛起笑容,灿烂又无邪,心中也被温暖了,那小手乱指一通,书架、案几都没放过,“这个,那个,那个,还有那个,我都相当有兴趣。”房柯见他所指之处,有杯盏、笔砚、书册、佛珠、画像无一不包,可真是乱点一气。
“那有机会爹爹教你读书可好?”
“不好。”原本以为他不说好也要点点头,没想到直接说了声不好,房柯要被他逗笑了,问道“为何?”
“太子哥哥整日读书,看起来那般烦闷,我不想那样。”这小孩子回答还真是直接,房柯摇摇头,哄道“现在时辰也不早了,阿行要不到床上来,爹爹给你讲故事,如何?”
“什么故事?”
“讲这夸父逐日的故事……”房柯刚要说神话故事,没想到,小孩“哇”了一声,手里捧着一本书册道“爹爹,就讲这个如何?我看摆在床边,应当是爹爹的睡前读物吧?”
是先前让吴伯放进来的话本。
房柯将那书册那里过来,觉着不妥,这故事可都是些臆会言传的故事,小孩子听了怕是不好,刚想哄他换个故事,没想到那孩子在他身旁满眼期待地望着他,“爹爹,好不好,阿行衣服都脱好了。”房柯一看,果真只穿了件里衣,当真哭笑不得。
无奈应道“好。”
于是这一夜,小儿行止听了许多前代宰相燕止的故事,至于《太傅的花名》翻是翻开了,但仍旧是用其他燕相的故事来代替了。
房柯后知后觉地想到,或许最近朝上各位大人为何看他的神情如此微妙,还有皇上为何会说那番话了,这传闻果真害人不浅。
阿嚏——
芳归堂内。陆凡打出一个喷嚏,这时间也不过快入夏,怎么会突然打喷嚏?兴许是被那柳絮呛着了,他抹了摸自己的鼻子,让采风继续将最近的情报“怎么样了?军中?”
“已经走到半路。在川内暂时驻扎。”
“为何驻扎?”
“听说是要从长计议。”
燕铭满面愁容地看着眼前昏睡过去的钟离瑞,他们行军十日,跋山涉水、攀山挖渠,不在话下,原本以为一切都很顺利,直至前几日,到这通州境内,原以为再过几日,就可以靠近云南,没成想昨日这位将军在训马场突然倒地不起,还好人并不多,他当即封锁了消息,命大军就地驻扎,这才没引起慌乱,不然临到阵前,群龙无首,怎能安定人心!
“怎么样了?”一道略显沉稳的声音传来,但仔细分辨还是能从中探听出一点少年人的纯净。严明回过头来,见到眼前身着铠甲的少年,这人正是前三甲之二的杨威。他身量高挑,少年的清爽与老派的作风在他身上浑然一体。他们共同随军十日,这位少年副将与他说过的话都不超过十句,就这两天因为钟离瑞的倒下才多了起来。
这是他这两日的惯常问候,他每日在演练场巡逻之后便会来这里问候,每次问候都是同样一句话,今日还是如此。
“这两日应该就会醒。”燕铭道,基本没此他回复完,那位就会一个点头往大营中去。今日依旧如此。
杨威点了头,居然多了一句“哦,这样,那很好。”
燕铭等着他转头离开。
但——
他居然朝床边走了过来。燕铭的视线跟着他移动,然后看见他居然将钟离瑞露在被子外的手盖了进去,简直破天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