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瑞喉头不觉一紧,压下心中慌乱,在那些巨鳄悄然靠近时,将渔网中的鱼悄悄撒播出去,那鱼没多久就从血沫到完全消失。可真是凶猛,钟离瑞心想,他若是被这东西碰到,大概会尸骨无存吧。
哼~他弯起嘴角,这东西也没什么可怕的,不就是牙尖嘴利、口吞巨物么?说到底也不过是畜生。那东西越靠越近,有一头已经距离他仅有一拳之隔,这渔网反倒成了保护屏障,既然出不去,那就让它们进来!
他寻找着渔网的起始,瞄准吊绳的位置之后,故意将几条鱼折断,放出血来吸引那些觅食者的注意,等它们尽在咫尺、只消张口就能咬到他的时候,钟离瑞瞅准时机,快速闪身,随即将吊绳收紧,顷刻之间,那些掠食者在渔网内大快朵颐,被圈在渔网之内。
钟离瑞不敢错过这一时半刻的机会,奋力向远处游去,因为有些巨鳄已经在撕咬渔网了,照这情势,恐怕连半刻钟都撑不过!
钟离瑞在水里起起伏伏两个时辰才回到岸边,没曾想,刚一上岸,就又被一双眼睛盯着看了。
那是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盯着他看时笑意盈盈,即便这样,钟离瑞依旧被这紧密的视线吓了一跳,险些滚回水里去。那眼睛的主人见他这幅样子毫不留情地大笑出声,连带着眼睛上方的眉毛都挪了位置“阿瑞,你现在好像一个水鬼……哈哈”钟离瑞此刻发丝凌乱,头上顶着一棵幽绿水草,衣服上满是脏污,被不知何物划得乱七八糟,堪堪挂在身上,这等形容说是水鬼到也没错。
那人正是斯钦。
钟离瑞自知现下定然不会好看到那里去,在泥坑里滚一遭、又在鱼腥之气那么重的地方纠缠许久,早就毫无形象可言。无奈压下心中想打他的冲动,问道“你怎么在这里?”他顾不上自己的多么狼狈,抹了一下脸上的水渍,拉了斯钦的手回到岸上。
“哦,我就在附近,听到通报,我想你就在水边,就赶过来了,我看这家伙似乎也很期待你上岸,所以把它也拉了过来。”钟离瑞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登时一股热气冲顶,这东西怎么又来了?所以自己刚才那一通的上游下潜、惊慌逃跑都白跑了?
只见斯钦身后站着的不就是那奴角么?钟离瑞眉头抑制不住地跳动起来,看着笑得灿烂、牙齿闪白的斯钦,耐着性子道“它不攻击你么?”
“不会啊,这种奴角最是温和。唯有不可理喻、恶意偷袭之人才会使得他们攻击。你看,我摸它都没问题。”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说话的真实性,斯钦走近那奴角身边,用手摸了摸那东西的角,更为渗人的是,那奴角还配合得动了动自己的头,似乎在撒娇。
“哟!你看,这孩子真的很乖!”斯琴笑得很灿烂,钟离瑞只觉得天昏地暗,他跟几个角奴周旋一遭,跌进泥潭不说,还险些被一群巨鳄生吞活剥,现在这罪魁祸首竟在别人手下讨巧?若是个心志不坚的大抵已经昏过去了。
这老天难道当真是在和他作对么?钟离瑞走到岸边一棵柳树旁,靠了上去,但那柳树好似嫌弃他似的,摇摆几下,让他跌倒在地。
“哈哈哈……阿瑞,你怎么看起来如此好笑?”斯钦见他那般,哈哈笑出声来,抚了抚那奴角头顶,朝着他走过来。
那奴角怎地如此听话?钟离瑞有些不解?追他的时候可凶悍得很。
罢了。还是先调息一下,在水下可耗费了不少心神。可还没等他坐定,似乎又有什么挡在面前,他掀起眼一瞧,登时往后趔趄了一下。这人的确阴魂不散!跟得真紧。不是那小童又是谁?
钟离瑞强自让自己镇定,他现在已经没有心力在跟这位做任何的逡巡了,不如安生调息。却猛然听得一个极尽的声音朝远处道“斯钦大人。”赫然就是那小童
后者亦是有来有往,跟他说了句不必,尔后又问“你站在此处为何?”
小童道“跟着小将军罢了。”
斯钦:“哦。那你刚才为何不亲自救他?”
小童:“先生未吩咐。”
斯钦:“你手中的剑是做何用?”
“乃是小将军的防身之物。”
……
这一来一回对答如流,钟离瑞却如鲠在喉,他猛地睁开眼,忽见斯钦还有那小童一道站在身前,朝他看过来“怎么了,阿瑞?是你不好调息么?”
钟离瑞看他一眼没有回答,反倒冲那小童道“为何答他不答我?”
小童似乎没有听见似的,一言不发。
钟离瑞压下心中怒气,长舒一口气,再次问道“为何不答我的话?”
依旧没有回应。钟离瑞险些咬了舌头。
斯钦这回倒是很快会意,于是对那小童道“为何你答我不答他?”
“先生说不能同他讲话。”
钟离瑞:……
“那为何你能与斯钦交谈?”
“为何呢?”斯钦也问道
小童道:“先生说,除小将军之外可以答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