匕首毫不犹豫拔出,刀下的伤口丝丝缕缕渗着血迹。
柳未夏面无表情拔出刀,面无表情地把人拽进黑暗的小巷中,“伤口怎么样?”
她刺得并不深,但谢余寒身上早已布满伤口,比起来这一刀都算是小打小闹。
这表情转变的太快,不止谢余寒,后面一众人也没反应过来。
谢余寒掩面捂唇,动作间无声地擦去嘴角的血迹,动了动肩膀上的伤口:“不深。”
“那便好,”柳未夏扯出一个笑,余光注意着周围动静:“外面魔气窜天,那城主和你们打的热闹,我便趁机带他们出来,没想到再这里遇到师兄。”
她似是无意:“师兄可记得前些日子师尊的嘱托?”
“嘱托?”谢余寒笑了,“当然记得,师妹怎么这时候问……”
话还未说完,寒光一闪,鲜血从他脖颈间喷洒出来。
“谢余寒”倒在地上,面容几经变换,化为一个丑陋的妖精。
柳未夏甩掉匕首上溅到的血,呼出一口哈气,拾起一边谢余寒的本命灵剑。
杨蔓儿冷不丁被她这干脆的动作惊到:“为何杀他,这位道长不是与你师出同门么?”
“师出同门?”换上仙剑,普通灵剑就被弃之一旁,柳未夏闻言乐了:“这傻妖不经诈,还没说上两句就露了馅。哪有什么师尊的嘱托,至于师出同门更是无稽之谈。”
此话一出,杨蔓儿闻言闭口不言。
这算是和谢余寒划清界限?
看着又不像,倒像是有些自嘲。
拐过几个小道,便接近了城墙,半残不残的墙上溅了不知多少血,身后鬼哭狼嚎的声音吵醒了孩子,闹得正欢。
柳未夏寻着记忆,找到城门小路的位置,那里早已有人等待。
等走近了,能看到几个染血了的浅色衣袍,熟悉的几个面孔正捂着伤口,四处张望。
看到他们走进,皆是喜极而泣:“太好了,终于等到你们了,师祖让我们来此地等果然是对的。”
柳未夏顾不上他们,清点了人数,把杨蔓儿等人和身上的香囊一起交给他们。
“香囊中有传送符纸,带他们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李牛昏着脑袋拦她:“你去哪?”
柳未夏抬眸,问另一个问题:“求救信号呢?”
“放了,早些时候就放了。”李牛下意识回答。
柳未夏点头,丢下一句“护好他们”便只身离去,剩下十几个人无言相对。
有人看着她离去的方向,头疼:“师祖让我们看着她,李师兄要追么?我们现在怎么办啊?”
李牛也是头疼,他五脏六腑还疼着,脑子里混沌一片:“不知道,先把他们安置了,再请示师尊吧。”
这些师兄妹,一个比一个不听话。
他深深看了一眼柳未夏的背影,带着十几号人离开城门。
只会逞能的小丫头。
……别真死了。
—
柳未夏手持长剑,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在城内奔走,周围的魔闻到她身上的血腥味,快速向她聚集。
因着前世记忆并未消失,她照葫芦画瓢地用着剑,刚开始还很生疏,后来愈发熟悉。
寒剑与冷意并存,划过魔族肢体的瞬间结为冰霜。
谢余寒的剑名寒霜,她一直不喜欢这个名字,觉得太冷,和师兄一样冷,她喜欢热闹的东西,所以总叫寒霜为破剑。
最初谢余寒会因为这两个字纠正她,后来时间一长,再有耐心的人也变得烦躁,于是冷眼便更加多了。
……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她以为自己不会再接触到寒霜。
柳未夏指尖摩挲着剑柄上复杂的纹路,粗略地安抚着暴动的寒霜剑。
一路上的妖魔太多,来一个杀一个,后来她杀得有些脱力了,索性抽了两张符纸点燃,紧接着爆炸。
半个倚天城在半个时辰内几乎都遭受了一遍爆炸,而柳未夏心无旁骛,一直向前走。
寒霜剑震鸣,表示自己的不忿。
柳未夏瞥它一眼,道:“安静些,你主人还在城内躺尸。”
寒霜剑不动了。
找到谢余寒的过程算不上艰难,但找到他以后的情况令人手足无措,特别是看到和对方面对面半死不活的狐狸的时候。
柳未夏一剑插在还扑腾着的狐狸腿上。
谢余寒比他情况好些,身上的伤口虽然不少,但大多都是皮外伤。
用柳未夏的话来说,就是死不了。
他低垂着眼睛,始终不肯抬眸:“你怎么过来的?”
这里这么危险,她一个人要受不少苦。
柳未夏伸出手,抹掉他脸上的血,那双漂亮的眼睛在血色映衬下愈发浅淡:“你自己一个人在儿,是准备陪着这里的魔族一起死?”
她温柔的神色在月色下更甚,尤其眉眼之间的柔和下去,谢余寒蓦地闭嘴。
他张口,似乎想说什么,就被柳未夏先一步打断。
“死也要挑个时候,你们这种道貌岸然的人不是最爱道义么,”柳未夏背起他,谢余寒沉甸甸的身体压在身上,迫使她弯了腰:“那就算死也得是殉道,这样传出去才好听嘛。”
腰带里的传送符接触到灵力自动开启,临走前她瞥了一眼,那狐狸趴在地上奄奄一息,几乎气绝。
柳未夏想了想,随手捞起狐狸。
两人一狐就这么消失在法阵的光芒中。
两个时辰后。
身形高挑的人用折扇挑开污秽的脏物,从下面挑出一只沾血的发簪。
他眉眼低垂,握着簪子向远处望去。
雾霭弥漫的山峦重叠,群鸟围绕着飞翔,七彩祥光普照在山顶。
男人笑了一下,语调轻松随意,折扇隐隐出现裂缝:“来晚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