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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福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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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啪啪。

啪啪啪。

雨斜着打在玻璃窗上,聚成一条一条小溪流,这些小溪流一起滑下去,又汇进排水沟里,视野只清晰一小会,又有新的小溪流逐渐聚成。

谢昱宁把窗帘拉上,回到餐桌前,“陈姨,谢晓青今晚真的回不来了?她给你来电话了吗?”

陈姨把刚做好的果蔬汁推到他手边,不厌其烦地回答道,“就下午来了短信,那边事情多咯,本来就还要两天呢,你再不吃饭晓青可要担心你了!”

一换季谢昱宁的胃口就差得不行,所以只要在家里吃饭,陈姨就会变着法儿地做一些通肠养胃、提高食欲的果蔬汁给他。

谢昱宁低头闻了下,今天是很浓郁地橙子味,他放心下来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接着就皱了皱鼻子,怎么还有股胡萝卜味儿?

谢昱宁在心里叹了口气,这陈姨为了让自己吃胡萝卜简直是无所不用其极。他一口闷完了放下杯子,“那……爸爸呢?他……不是说,今天会回家吗?”

陈姨笑眯眯提醒,“先生下午打电话过来说了,工作上临时出了点问题,过几天再回来。”

“哦,我想起来了。”在桌侧边来回摩挲的手指一滞,他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

晚饭还是没吃多少,他匆匆洗了一个澡就趴在床上摆弄手机。

放假第一天的班群还热闹的很,谢昱宁看他们闲聊拌嘴,看着乐,乐了一阵又更加觉得空。他退出□□,又拨了个电话出去,还是无法接通。

翻了个身,他呈大字躺在床上,长长吁出一口气。

谢家公司在高新区有个工程,谢晓青去了两三天了。暴雨影响信号,高新区又是城郊,谢晓青电话一直打不通,只有下午进了一条短信,让他暴雨天别跑出去玩,后面就再也没回过。

他爸爸工作更加忙,谢昱宁已经记不得上次见他爸是什么时候了,不过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工作忙不过是一个体面的、用来维持所谓“父慈子孝”的,敷衍的借口而已。

“轰隆——”

外面忽然一声响雷,谢昱宁吓得从床上弹起来,呆滞了两秒钟,他赤着脚踩了两步趴到飘窗上去看雨,但其实天已经黑下来了,能看见的只有雨雾中零星的路灯。

坏天气,他想,真是个坏天气。

许存真还是没有要回那个mp3。

从那栋楼出来,他总觉得雨更大了,大得让人有些难以分辨前路的方向。他顺着路走,约莫走了七八分钟,就看到了一个小游乐园。

“游乐园”是这周边的居民叫出来的。

说是一个游乐园,其实有些夸大其词。一个铁锁秋千,两个滑滑梯,和几样锻炼器材,就是它的全貌。

这是一片老楼,街里街坊的大都是住了几十年的老邻居,小孩放学了家里没人,就都爱往这跑,大人也放心,一到吃饭的时候来这儿揪人,一揪一个准。

弟弟刚出生那几年家里经济状况特别糟糕,有那么一、两年,冯丽芳和许智久都去广东打工,他年纪也还小,不能用明火,上初中以前,他和弟弟的晚饭都是在大姨家吃的。

大姨有一张刀子嘴,寄人篱下的日子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都不太好过,但大姨从没少过他们兄弟一碗饭。许存真乖巧懂事,每次都主动把碗筷收拾好,还能帮忙做一些家务,于是逢年过节了,大姨也会夹一个鸡腿放在他碗里。

陶妍只比他大一点点,却很喜欢摆大姐姐的架子。许存真把鸡腿让给弟弟吃,陶妍就把自己的鸡腿让给他吃。大姨当然不高兴,骂陶妍缺心眼子,陶妍就说她死抠,然后吵起来了,大姨抄起鸡毛掸子或者衣架之类顺手的,追着他们三个屁股后面打。

家里鸡飞狗跳的,每当这时候,陶妍就拉着许存真和许存善往外面跑,三个人年纪都不大,也不敢跑太远,通常是跑到这个游乐园来玩。

许存善小时候性子就很闹,许存真制不住他,他偏偏就怕陶妍,让往东不往西的,十分乖巧,他们三个人在一起,向来是唯陶妍马首是瞻。陶妍喜欢玩秋千,一大一小就各站一边给她推,等陶妍玩够了,就换许存善来。许存善喜欢玩滑梯,陶妍和他一起爬上去,许存真站在下面接着他们,不让摔着。

许存真其实已经很久没来这里了。

他在这个暴雨夜里无处可去,唯一能想到个心安的地方,竟然是这个小游乐园。

吊着秋千的铁索有一边已经锈断了,坐板一边垂在地上,另一边却还被吊着。他站在旁边看了会儿,然后绕过去,第一次爬上了幼年时未曾爬上那个滑梯。

滑梯上有一个小房子,蘑菇屋的样子,十分讨小孩子欢喜,许存善就格外偏爱这个滑梯,总是在这个小房子里钻来钻去的。

经年累月的风吹日晒,它已经不复当年的鲜丽,而且有些漏雨,许存真收了伞钻进去。这个滑梯是给小孩玩儿的,如今他一米八几的身高,要缩进去其实很为难,也十分不好受,但是他就这样蜷着,暴雨斜着下进来,把他发着霉的心脏,又淋湿了一遍。

怀里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许存真把头从臂弯里拔出来,掏出手机看了一眼,闪烁的屏幕明暗交织出三个字。

晦暗的眸中闪过一丝失望,但紧接着炸开的是更多的惊喜,他不由自主地想直起脊背,却“咚”的一声撞到了顶板。

“嘟——嘟——”

回铃音响了两声,一声作一个间隔点,把时间拉得有些漫长,他的食指在毛绒毯上轻轻刮了刮。

“……喂?”

第三声回铃音短促地响起,一道低沉的声音通过电磁波,和暴雨一齐落进了谢昱宁的耳朵里,他忽然屏了一下呼吸。

“是谢昱宁吗?怎么不说话?不会还是上午那道题还没学会?”男生的声音有些失真,本来就在变声期的嗓音更加低哑了,在这样一个特别的夜晚,让人觉得格外的温柔。

谢昱宁盘腿坐在飘窗上,有片刻的失神,不安分的手指揪起一坨毛绒,答非所问,“你是在外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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