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珉目送他远去,拳头撰紧复又松开。
反贼。
多大的罪名。
送完回营,掀开帐帘。
江展暮就坐在炭盆前歪歪看着他,一脸无辜,“我刚才只是想出去透透气,”
傅珉嗯了一声,“江大人脚不疼了?”
“疼……”江展暮还没说完。
傅珉突然掐住他的脖子,宽大的衣袍在地上散开,强烈的窒息感席卷而来,他拼命挣扎起来,但自己的力气和傅珉差距太大了,他在傅珉眼里就是只待宰的兔子。
江展暮的目光在营帐前快速滑过,咽下喉咙里的血腥味大骂道:“傅十三你有本事就杀了我!我知道那人是谁!待我回去禀明圣上,把你们这些逆贼全杀了!”
帐外,有齐祖良的声音传来,“今日将军不见客!烦叶指挥使改日再来!”
片刻后,傅珉的指腹一深一浅得摁压着他的脉搏,目光里带着些许的戏谑。
江展暮重重用膝盖顶住他,愤愤道:“滚蛋!”
“你猜叶睢来找我做什么?”傅珉轻笑。
江展暮冷哼,翻身将他压住,“自然是为我求情!”
“为你求情会随身带着知州官印?”
江展暮愣了一下,却又并不是太过惊讶。他早知叶睢此人是个胆小懦弱的墙头草,然而知州没有兵权,他不得已只能拉拢叶睢。
“他是外戚,却在家中不得宠,不满于外放雁州,看到四方兵起,他怕死,不敢打,估计是想把雁州拱手让给你,做个投名状,在你麾下讨个一官半职。”江展暮道。
他垂眸想,傅珉不是不想要雁州,只是碍于自己还在,不好明目张胆地收下官印。傅珉是在等,等自己对朝廷失望,等自己随他去西北共谋大事。
可江展暮没有这个想法,至少现在没有。
傅珉搂住他的腰,手掌重重揉着,“弄疼你了没?”
江展暮冷哼,“你说呢?”
“大人赎罪赎罪。”傅珉把他摁进怀里,笑眯眯地道:“在下一定好好表现,把刚才书里说的那些全都实践一遍,保准让大人满意!”
江展暮的脸刷得一下红了,“姐姐来,怎么也不骂你!她就这么狠心,任你这样折腾我?!看也不来看我,她就这么洋洋洒洒地走了?!”
傅珉把他扛起来就往床上走,一巴掌拍在他屁股上,“你先前不还说要上奏朝廷把我和姐姐通通杀了?动不动就杀夫杀姐,多没良心!”
“呸!我一个男人,哪来的什么丈夫?!”江展暮大喊大叫,奈何还是被双手捆在床头。
“那年京郊武昌观,是谁和我拜的堂?是谁说要和我一生一世一双人?”傅珉握着他的手腕。
阴阳乾坤圈硌得生疼。
傅珉吻他的手腕吻他的镯子,“是谁说,要和我同这个乾坤圈一样,阴阳交扣,生生世世不分开的?”
生生世世。
他们俩心里都掀起一股酸楚,人人都知世事无常,可谁能知道能这么无常?短短几年,天翻地覆。
·
九年前,京都,正月上元。
街上鞭炮锣鼓齐鸣,天色刚亮的时候就开始热闹起来了,到处人声鼎沸,从酒楼到花楼全都人满为患,更可怕的是郊外的山上都陆陆续续地去满了人,和尚庙道士观里是烧香的烧香做法的做法,热闹声简直要把天都顶破。
京城江家的大少爷乍一睁眼,只见天光大亮,惊慌失措地从床上跳起来,抓起衣服就往身上套。
“完了完了完了!这都什么时辰了!你们怎么不叫我!”
正门外,几个牵来拜访的文士被人请出去。
“老爷今天和侯爷去武昌观督差,不在家!你们改日再来拜访吧!”家丁正要关门。
“等等!等等!先别关!”
家丁转过头,只见江展暮红粉敷面,穿金带玉一身锦缎大红袄,白里透红,喜气洋洋,看起来像个漂漂亮亮的年画娃娃。
江展暮牵着马,心里急得不行,“我要出门,母亲若是问起来,就说我去找朋友耍了!不用管我的饭!”
家丁嘿嘿道:“少爷,这我说不好。今儿可是上元节,夫人特地叮嘱晌午要留你吃饭,要是问责起来,小的我也不好说啊。”
“知道了知道了,滑头死了!”江展暮摸出一锭银子给他。
“多谢少爷!少爷您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