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州城前有个小镇名为萍仓,郭天君的军队就驻扎在那里。就在昨天,傅珉带领手下的玄阵军疾驰而来,速度快到让萍仓内的驻军没有丝毫反应,他们神出鬼没,如同天降神兵那般突然出现在了战场上。
大盛境内最强悍的一支军队,以一当百,傅珉发起夜袭,带领手下前后包夹,将敌军逼出百里开外。
如果他们还是朝廷的人,那现在可以说出雁州之围已解。
然而事实却并非完全如此。
侍从带着粮食一路送回了雁州城内,叶睢此时已经得知了前线的消息,惊诧于傅珉为何会放粮入城,一问才知道。
“傅珉挟持了江大人,将他带去了萍仓!”侍从抱着粮大哭道:“大人让您死守雁州,静待朝廷援军,不可轻易出兵,不要管他!”
“这一去生死未卜,大人估计是回不来了!”
叶睢瘫坐在地。
而当天,江展暮被铁链栓着,是一步一步走去的萍仓。沿路的战火像是刻意避开了城镇,郊外的一草一木都在铁骑下飞升,地面覆盖着红色的雪,到处是战败者丢掉的盔甲战车。
萍仓县内,主将的营帐里点燃了炭火,炭盆里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江展暮赤脚站着,双手双脚都被铁链捆住,脚下全是血,只是此刻他已经感受不到痛了。
习惯了寒冷,温暖反而让他局促,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他冰冷的目光落在餐桌上,傅珉穿着一身陈旧的粗布麻衣,卷起袖子,抱着碗筷大快朵颐。
他等待着,像是等待被审问的囚犯,又像等待被临幸的妇人。
他对眼前的男人很陌生,这种陌生感同样也很陌生,而这个男人似乎在刻意做让他厌烦的事情,每次都会拿筷子敲一敲碗或者盘子。
他感到烦躁,这点烦躁越积越多。
傅珉都刨了一个海碗的饭了,似乎这时候才注意到他,拿筷子敲了敲碗道:“哟,锦颂怎么走这么慢?才来?我都打完仗准备庆功了!”
江展暮挫着后槽牙,感觉到肺里有个火山就要喷发。
“吃点吗?”傅珉大口嚼着肉,口齿不清,贱嗖嗖的。
江展暮告诉自己要冷静,自己现在是俘虏,雁州百姓的命系于傅珉身上,自己心里有再多抱怨那都要忍住,为了百姓,为了百姓,都是为了百姓……
“我□□祖宗!傅十三!你他妈再敲一下碗试试!”
陌生的气息轰然倒塌。
傅珉倒吸了一口冷气,“不像好几天没吃饭的嘛,骂人的力气这么足?”
江展暮的嘴角抽了抽。
“你到底吃不吃饭?”
“我吃个屁!你舅舅说好了接受招安!你他妈倒行逆施!你混账!赶紧放了我,要不然朝廷问责下来你担当不起!”
傅珉吊儿郎当地翘起腿,“要说锦颂好言好语地哄哄我呢,我说不定心情一好就给你放了?火气这么旺,不好。”
“傅十三!你找死!”江展暮咬牙切齿地骂道。
傅珉摊开手,“好歹我开仓放粮,让雁州百姓免于饥寒之苦。至于关押江大人,我更有话可说了。身为知州,让人劫了粮道,用人不善,是为失职,我代朝廷问责,有何不妥?”
不要脸!
江展暮气得浑身发抖,他浑身上下都脏兮兮的,衣衫褴褛还到处是血,瘦得像是一阵风都能吹倒。
他身形摇晃了一下。
傅珉的心瞬间拧了起来,差点就要冲过去。谁知道,江展暮瘦瘦小小可怜巴巴的,骂人怼人的功夫吃饭和没吃饭差别不大,眼神锋锐有力。
“且不论将军是否有资格代为问责,将军自称是来解雁州之困,那又为何不肯入城,反而是在叛军营地驻扎下来,是否又是狼子野心居心叵测?!”江展暮质问道,身上的铁链哐哐作响,血打湿了眼前的额发。
即便到了这样的地步,他的脊梁还是挺直了的,半点不带弯。
他知道自己这样一定会激怒傅珉,他甚至知道傅珉现在想听什么不想听什么,可他就是心里怀着怨气。他不信傅珉真的是来解困的,一定是另有所图,不进城就是最好的证据。
傅珉叛逃多年,眼下在他人麾下任职,立场摇摆不定,‘叛军’或‘不是叛军’,都是一念之间。
傅珉阴沉着脸走上来,一把捏住江展暮的下颚,脸被捏地皱起来。
“好一张伶牙俐齿的小嘴。”傅珉蹙眉道,手指在他口腔里搅了一圈。
随后单手一把搂住他的屁股,将他抱起来。
江展暮只来得及地轻呼一声,下一秒就被扔在床上摁住,他手舞足蹈地挣扎,嘴里一边大骂。
“傅十三!你要干什么!侮辱朝廷命官该当何罪——呜……”
傅珉咬住他的唇,把他的话给堵死在嘴里。
江展暮瞪大了眼睛,嘴里发出呜呜声,却只能仍由傅珉一面吻他一面又用绳索将他整个人都捆绑在床上,动弹不得。
他气急败坏,咬破了傅珉的唇。
傅珉嘶了一声,神情复杂地盯着他看了片刻。
江展暮大骂:“混账!”
傅珉拿着块破布将他嘴堵住。
“来人!把他给我严加看管起来,待我回来发落!”
“呜呜!”(畜牲!)
傅珉要去和部将庆祝雁州之胜,把他一个人留在营内。江展暮在心里把他祖宗十八代全都问候了一遍,能骂的词全骂了,怎么都不解气。
他不知道自己待了多久,眼睛被蒙住,嘴也被堵住。他本就又冷又累,在消停一会儿后困意席卷而来,只迷迷糊糊知道有人往帐内送东西,应该是食物,很温暖的食物,肚子直叫唤,又困又饿,还睡不着,唾液把嘴里的布都打湿了。
他恨傅珉。
去他妈的傅十三。
过了很久,一股让人犯呕的酒味停在面前。
傅珉和人喝了酒,回来的时候心情大好。等他进了帐,醉意朦胧的眼睛紧紧盯着床上的人,即便那人都一身狼藉了,可他还是止不住地硬。
此时的江展暮压根想象不到自己现在的样子究竟有多诱人,唾液从嘴角分泌出来,修长的脖颈往后紧绷,鼻尖上的痣被一层薄汗打湿,他的眼睛上盖着一层红布,身体被绑地五花八门,比起俘虏,他看起来其实更像是个战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