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女士刚回到家,老公接过包,她自个拿拖鞋换上,抬头就见儿子抱着碗从厨房出来,开始给每个人盛饭。
她脸上挂着笑容,话都温柔了,“今天案子忙,加了会班,小行是不是饿了?”
贺行摇头,“我还行,怕你饿了。”
贺绍全把手提包放沙发上,念道:“洗手吃饭。”
吃完饭洗完碗的贺行刚把围裙摘了,擦着手往客厅走,见他爸妈坐沙发上看电视,他老爹还偷偷瞄手机,心思不在电视上。
贺行看向电视屏,果然是田女士最爱的普法栏目剧。
他走过去,伸手就喊:“妈,我手机递我一下。”
田女士在周围找一圈,从抱枕下找到他手机,“你手机怎么又乱扔,下次弄丢怎么办?”
贺行搁边上单人沙发坐下,张口就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引得他老爹目光转移过去,“你胡说八道个什么劲,不写作业?”
贺行:“爸,明天一整天呢,够我写的了,你让我融入一下校外这个美好世界。”
贺绍全:“……”
贺行融入校外世界的办法,就是点开群聊,输入〔明天乒乓球室,有没有一起玩的?〕
打完乒乓球的贺行,出球室就跟人去网吧。
大悦城网吧在商场地下城,场地中规中矩,不大不小,没那么豪华的包间,但也不简陋拥挤。
里边禁烟,就是能见着几个吃外卖的,不算混乱。
贺行一身黑t休闲装,路过前台时,跟前台人员打招呼,“我进去找个人。”他打招呼的方式是手拿乒乓球拍,在前台柜上敲了两声。
前台男生刚想说“请出示身份证”,就见他进去了,身后还跟着好些个看起来流氓一样的人,以至于男生第一时间没说话。
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全进去了。
他有点不敢去赶人。
来之前,贺行看过目标长相,这会以他的视力,很快锁定了网吧里的那一个黄毛以及三个灰毛。
戴耳机上网的人,一般拥有超绝钝感力,不咋注意到人来人往,但这会他们一窝蜂进来差不多十个人,还一致往一个方向走,引得不少人抬头看。
贺行悠然走到黄毛身旁,目光锁住人,手随意拍了拍黄毛隔壁位置男生的肩膀,这人看起来还挺年轻,不知道是哪个学校的学生。
他回头看一眼,见走过来的人一看都不像好茬,便麻溜地摘耳机起身走开。
这场面,一看就是地痞流氓要干架,他可不想无辜遭殃。
贺行背抵电脑桌,他身量高,都能直接坐到桌上去了,但他没坐,只是把手里的球拍抵在黄毛的键盘上,故意乱敲两三下,十分挑衅。
再怎么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人都该反应过来了。
“玛德!”
黄毛暴躁摘掉耳机,抬头瞪向贺行,见他年轻,下意识以为是个软茬,结果再看他笑里藏刀,眼神透着气定神闲游刃有余的狠劲,不像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
黄毛脸色几变,把到嘴边那句“你个孙子你谁呀”硬生生吞回去几个字。
“你谁呀?”
贺行抛着球拍玩,不回他。黄毛愣了会,回头环顾四下,才发现他们这四个,后方都被人团团围住了。
三个灰毛看着年轻,一脸懵圈又畏惧。
“天下乌鸦他最黑”的乌鸦哥没愧对他昵称,皮肤黑得快成非洲人,黑乎乎的纹身从脖子延伸到手背。
他上前一把薅住黄毛的头发,弹泥巴似的在他脸上弹两下,“哥们挺有种啊,看你这架势,想打我哥呢?”
黄毛瞬间怒气沸腾,站起来喷:“你特码又是哪个儿子?”
转头一下子瞅见一张黑脸,黄毛的脸色白了又青,看到贺行时迟疑,见到乌鸦又厌恶,结果一看这厮带这么多人,黄毛又控制不住心虚腿软。
他心情忐忑地坐回去,眼珠子滴溜溜打量贺行。
贺行依旧不说话,只看着他,神色似笑非笑,盯得他一阵头皮发麻,又有丝丝不悦在心里蔓延,“你们想怎么样?”
乌鸦手在他脸上拍了拍,“你怕什么!我找你叙旧,老躲着不见有什么意思,起来,找个地方喝酒去。”
黄毛不敢起来,被乌鸦硬生生拽起,这人脾气爆,可不憋着,反手一拳打过去。
里头突然混乱起来,前台人员后知后觉打通派出所电话。
贺行没急着走,觉得有点无聊,转头看这几台电脑玩的都什么,乌鸦待他旁边正瞅见,便问:“哥你想不想玩会游戏,我证给你开一个?”
“你随身带了?”
乌鸦摸向口袋,没找到,“好像没带,我问一下他们谁带了。”
然后两人就见着扭打成一团的人,好像谁都不是很方便看看自己有没有带证件。
贺行:“算了,不玩。”
乱了差不多十分钟,双方猩红着眼谁也不服谁,黄毛和三灰毛人数劣势,脸上挂彩不少,骂得极其难听。
周围人站起来抻直脖子看热闹。
贺行拍乌鸦肩膀,“九点半了,我先回家,你们玩得差不多也回去休息吧,小心被逮。”
“成。”
贺行抬腿要走,许是时运不济,网吧厚重的玻璃门从外往里推开,进来五个中年男人。
一个两个格纹衬衫板正地扎进黑色皮带里,要么是穿着带领子的老头版短袖,面相那是心宽体胖,又威仪有加。
贺行隔着一排排电脑,猝不及防看到五张熟悉的老师面孔,立马转到乌鸦身后,刚才的从容淡定烟消云散,“帮我挡着点。”
乌鸦:?
乌鸦转头看向门口,惊道:“哥,该被挡起来的好像是我们吧?”
贺行:?
贺行再看过去,发现除了附中的教导主任加三个年级主任加一个体育老师,还有几个民警。
贺行瞬间无语,他怎么也乌鸦嘴了?
“都干什么呢!停下!”
这下子围观人群全坐下了,一时间安静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