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松的一周来到末尾,周五能回家,大家难免心不在焉。
上午最后一节课是英语,课文内容讲完,一看还有五分钟下课,张先生不打算再讲课,让大家自习。
贺行一到周五,不生龙活虎了,大概想回家,没精神,平时不在上课时间吃东西的人,顺手从桌箱拿出一罐汽水可乐。
闻昭瞅一眼,悄声问:“你什么时候买的?”
贺行压低声音,“应该是昨晚,不记得了。这也不冰了,但我实在困,想喝,应该没问题吧?”
闻昭瞄一眼张先生。张先生虽然长相酷似西装暴徒,但他不是暴脾气会体罚学生的那类教师,只是上课比较刻板。
闻昭结合情况想了想,觉得贺行这个要求并不过分,跟他说:“你把书挡着,偷偷喝。快下课了,张老师就算看到也不会说你的。”
贺行点点头,拉开易拉罐。
滋啦一声,可乐罐像个小喷泉似的,褐色可乐和白色泡沫向空中喷涌,贺行吓一跳,手忙脚乱用手捂,结果水汽横着喷向他和闻昭。
闻昭突然被喷一脸,也被吓到,挪了下椅子。贺行放弃抵抗地撤手,任凭水汽持续向上喷,落下来把俩人兜头淋到发懵。
前排挨得近的跟着遭殃,纷纷惊道:“什么东西!”
一时间这角落传开咣当咣当移动座椅的声音,几人都惊慌站起来,又茫然地看向贺行。
几个同学不是抹头顶的可乐,就是抹衣服上的可乐沫,可就是没发脾气,不知是不敢还是忘记了。
只一瞬间,全班同学目光聚集过来。
贺行握住剩不到半罐的可乐,懵了会,突然站起来,双手合十,拜佛似的朝前方一拜,说:“对不起。”
朝右边也拜,“抱歉。”
朝左边再拜,“让你们受苦了。”
闻昭顾不上脸上的汽水,额头抵上桌面,埋头笑得肩膀直打颤,他第一次见贺行慌里慌张给人道歉,显得手忙脚乱的。
这动静不小,立即吸引到张先生的注意力,但他看罪魁祸首是贺行,一切似乎都变得寻常。
于是,他淡定地喝一口菊花茶,平静地说:“贺行,你上来背单词。”
贺行被点名,发出轻轻的一声疑惑:“啊?”然后张先生再一次平静地发话:“还有三分钟,你上来讲台背单词。”
“哦。”贺行不是很情愿。
遭殃的同学扯纸巾擦椅子,有序地在收拾。
贺行找草稿纸,把书本抖一抖,抖掉一点泡沫水,低声对闻昭说:“我就知道张先生要刁难我,大意失荆州啊。”
闻昭擦脸,喉头上下一动,笑说:“这事是我的错,我不该怂恿你。”他淋得不比贺行少,满头都是一股可乐味。
贺行路过他身边时回答:“那也可以是。”
随意拍了下头发,贺行抱书走到讲桌边,门侧饮水机边上,有个凳子,贺行搬过来,毫不客气跟张先生共用一张讲桌,在他眼皮子底下背单词。
他刷刷在草稿纸上写,写得还挺认真,就是认不认识这个词,会不会念都还得另说。
课堂再次安静下去,下课铃一响,张先生问他:“背了几个单词?”
贺行伸出一个巴掌,然后把大拇指和食指弯下去,比了个ok,说:“三个。”
张先生对他的英语,以及他这个人,已经束手无策,甚至表情有点无助,“你这周末,把学过的单词,每一个抄上二十遍,下周一我要检查。”
贺行就差哭天喊地,“别呀,咱要不抄十遍得了。”
张先生气得就差打他,“你还跟我讨价还价!再说话就抄三十遍。”他收拾课本走出教室,作业都没布置。
等贺行回到座位,班上大部分同学已经在去食堂的路上,闻昭和段鸣董适还在等他。
闻昭坐椅子上,对他笑道:“你今天气得张老师忘记给我们布置作业,大家该感谢你。”
贺行笑不出来,只感慨:“等我们的张先生回过神来,估计更恨我了。”
闻昭问他:“学了几个?”
贺行把他的书重新擦拭一遍,不是很肯定地说:“应该有三个。”
闻昭觉得奇怪,手肘抵在桌面上,撑着下巴,看着他,“你上课听得很认真,怎么学不进去呢。”
贺行眨巴眼睛,仔细想一下,转头对他说:“大概因为我这个人会装,但是我的脑袋它不会装。”
闻昭:“……”
他安静片刻,仔细回味这句话,忽然就笑了。
下午开完班会放学。
闻昭中午到许嘉宿舍找人,已经说好一起回去,谁先放学就在楼下广场等人。
俩人出校时,校门口挤一堆人,乌压压的。公交车,轿车,摩托车,把路堵得那叫一个水泄不通。
闻昭是不可能在这一堆家长里找到自己父母的,许嘉也不可能。
许嘉望着人潮,大惊失色,扶了下眼镜,“好多人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