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运的是,参与这场比试的人们出手时都知晓轻重。因此,菩提恩人的右手仅仅受到了一些皮外伤,伤口稍深一点而已,并未伤到骨头和筋腱。
我拿起一小簇棉絮,轻轻地蘸取了些许那被称为玉蘅膏的祛疤膏,然后轻柔地将其一点点涂抹在菩提左手的伤疤之上。药膏接触到伤口时,我能感受到她的轻微颤动,然而菩提却一声未吭,甚至连眉头都未曾皱一下。她只是静静地凝视着那瓶玉蘅膏,眼神仿佛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要知道,这可是赫赫有名的弥勒山庄的符岚大人特意亲自送来给你的祛疤膏呢。只可惜啊,那个时候你尚处于昏迷状态,并未能亲眼见到他的到来。”我一边轻声解释着,一边继续仔细地为她处理着伤口。由于伤口并不算太深,没过多久,我的工作便顺利完成了。
就在这时,菩提突然不顾自己刚刚才开始愈合的伤口,伸出双手紧紧地握住了我。她的力道之大,让我感觉自己就像是她在茫茫大海中唯一能够抓住的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阿鸢,算我求求你了!我这辈子都再也不想握起手中的剑了。明天的比赛,请你代替我去参加,可以吗?”菩提的声音带着几分哀求,目光中透露出无尽的恳切与无助。。
“为何?恩人,你那名为岐黄的一剑,可谓是震惊全场人。虽是没有杀气一剑,但有着春风润万物的架势,杀人于无形之间。”
“我是救人的医士,怎能握那杀人的剑!”菩提突然用力地甩开我的双手,像是要挣脱某种束缚一般,自顾自地喃喃说道,“我说过无数次了,我不要练剑,练剑到底有何用处?连自己想保护的人都保护不了!”
看着她激动的样子,那句到嘴边的话被我生生咽了回去:“可是你的银针也能杀人啊……”我终究还是没有把这话说出口,因为我曾听蔚然讲起过她儿时那段往事。
那时的菩提还小,跟着父母一起游走在江湖之中,过着随遇而安的生活。尽管日子过得有些拮据,但一家人其乐融融、平平安安,倒也算是幸福美满。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不如意之事渐渐浮现出来。
程诡游走于江湖之间本就是为了平尽天下不平事,所以得罪的权贵也多,一家人只能四处逃窜,人心惶惶。一天仇人成群寻上门来,程父一人奋力抵抗。那日的雨虽是微微细雨却下了足足一天。雨停,他挥尽双剑、斩杀仇敌,也护不住因为流血过多而亡的发妻。
“所以自那时起,菩提就认为习剑是这世间最废的事,剑客也是世间最废的人。”蔚然这人不适合讲故事,语调平平,毫无欲望。
“一生几许伤心事,不向空门何处销。我师父常说世人都是被自己牵绊住了。或许这就是她心中难以解开的死结。既然如此,我们便也不好再去勉强于她。”杨翊这家伙见状,眼珠一转,立马就将目光投向了我,开口说道:“这就得靠你啦,大鸢兄!”
没想到啊,他转眼之间竟然打起了我的主意。我听后不禁连连摇头,连忙摆手道:“我?就算你喊我大大的鸢兄也无济于事。”说罢,我更是毫不客气地敞开双臂,将双手大大地摊开,“你们瞧瞧,我现在可是连一把能够紧握在手中的剑都没有!”
苏岫玉接话的速度还是和往常一般迅速:“菩提那里不正好有一把嘛!”看他那副样子,活脱脱就是个擅长做表面功夫的伪君子,像他这般行径之人,我还真是头一次见到。而此时的杨翊,两人更是来了一个好配合,那眼泪来得可比他的脑筋转动得还要迅猛些,只见他瞬间变成了一双泪眼汪汪的模样,那双如黑葡萄般圆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一眨地望着我,仿佛下一秒就要落下泪来似的。不仅如此,他还用左手紧紧抓住我的衣袖,不停地摇晃着,一副依依不舍的姿态。
细细想来,杨翊应当是比我要年轻几岁的,明明身为一个堂堂正正的七尺男儿汉,其身形居然与我相差无几。然而此时此刻,他却摆出了这么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着实让人心生怜悯之情呐。其实我心里跟明镜儿似的,清楚眼下能够上场一搏的唯有我一人而已。但问题在于,如果我真的贸然登场参战,恐怕非但无法助他们一臂之力,反倒会成为他们的累赘,拖大家的后腿。毕竟以我目前能否保住自己这条小命是否安然无恙还是未知数,更别提护他人周全。
“好,我上。我会拼尽全力的。”我一咬牙就答应了,因为我们是五菜团啊,我们是五个人啊。其实自从决定和他们一起来豫北的那一刻就已经做好上场的准备了。虽说路上碰到珠玑前辈有缘借我一身内力,却偏偏和我的体质犯冲。到如今,我还是入不了武学的门。
“走,我教你几招保命。”蔚然径直拉着我离开了房门,他心里真的很在乎这几场比试。
我们并未住在原先的客栈而是借住在弥勒山庄的后院的一个偏僻的小院,小院内有着相似的梅花树,只是这是棵白梅树,点点落雪掉落枝头徒增白梅的烦扰。
“师父曾教过我一招名为三式剑。三式剑顾名思义仅仅有三剑,但你要记住的是只有那最后一剑才是取人性命的。”蔚然说的每个字我都听进去了,只是没有理解,那前面的两剑都只是为了蓄力,真是花里胡哨。
他拔剑,直指傲梅,顺势跃起与那傲梅齐高。“起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