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嫣见石妈妈眼中隐有泪光，便知道这个“振楣”应是不好。这个时代的医疗水平太低，很多现代常见的急救手段，这里通通没有，很多医患伤者只能听天由命。

沈嫣一边放下包裹，整理起屋子，一边继续与石妈妈说话：“受了伤，只能养着，不可劳累，不可太过焦虑，可请太医来诊治过了？”

“这是自然！”石妈妈道：“可惜太医也没什么法子。”沈嫣也陪着叹息一番。

石妈妈又问沈嫣：“沈娘子是从哪里来的？”

沈嫣笑道：“我原是逊帝的嫔妃，如今被赏给你家大人了！”

一听这话，石妈妈大吃一惊，连声道：“怪道沈娘子这么标致，原来是宫里的娘娘！”见她自己做事，连忙上前夺过沈嫣手中的抹布，道：“怎能让沈娘子干这粗活？”

沈嫣掩唇道：“什么娘娘，老黄历了！就算在宫中，最得宠的也是章贵妃，我本来就是帮着皇后娘娘干活的。”

石妈妈迟疑半晌，说道：“我听说，那章贵妃…是狐狸精变的，专门骗皇帝老儿的，那她是不是啊？她有尾巴吗？”

沈嫣听得大笑起来，道：“什么狐狸精啊，都是混说的。章贵妃可是个大美人，色不迷人人自迷罢了！”

哎，这就是古代啊，明明是昏君误国，偏偏要怪女人，红颜祸水祸乱朝纲，过了千年，昏君还要赚一个深情帝王的人设，被万千女粉追捧！

妈的！

她沈嫣不是人吗？皇后、淑妃、良妃这些女子不可怜吗？沦为背景板也就算了，这还被胡乱赏人了呀？！她们的命运谁来怜惜啊？！

石妈妈失神地看了沈嫣一会儿，讷讷道：“比沈娘子还美吗？”

沈嫣真是好久没有这么放松过了，此刻与石妈妈倒聊得很投机。很快就把段府上下打听清楚了。

段久年方二十四，跟新帝算是同乡，小小年纪就投了晋北军，因作战勇猛，很快受到重用，如今已是殿前司都指挥使。

而隔壁院子的关振楣，是段久最信任的义弟，这次也是为了救段久才受的伤。段久因为放心不下他，把他接入府中疗养。关振楣倒是有一个妹妹，已经被接过来服侍他了。

他们这些人都是晋北河曲段家村的人，跟着邵椼一路打到汴都，立了从龙之功，于是也就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

所以说嘛，跟对了人，比什么都重要。这段久买了邵椼这支原始股，一旦邵椼IPO成功，他段久这不就暴富了？

沈嫣羡慕不已，她怎么就这么点背呢？！每次创业都中道崩殂，太惨了吧！

她心里又琢磨了一下，她们这些女子按着品阶，被赏给了按功劳大小排列的将士。所以说，按某部著名小说的说法，她在女人堆里排第几，就可以算出他在男人堆里排第几。

皇后、贵妃、三夫人、贵嫔……

嘶，这小子混得真不错啊！她有点羡慕嫉妒恨了！

沈嫣还想打听一下段久的身世，他瞧着有契奴的血统啊，莫非是混血？可还没有张口，她一抬头，发现段久的身影就在门外，也不知站了多久。

沈嫣神色如常，与他行了个礼。

段久微微颔首，说道：“后天七月初八是个好日子，届时你就嫁给我义弟关振楣做妻子吧！他的事，方才石妈妈也与你说了。想必你也清楚了。”

沈嫣听得双目圆睁，什么鬼？他一句话就要决定她的人生大事？

沈嫣抬头，正色道：“奴也算是二嫁的良家子吧，一嫁从父，二嫁从身。将军怎么也不问问我愿不愿意？”

石妈妈听得有些心惊，偷偷拉了拉她的袖子，让她不要与段久理论。

听闻这话，段久一脚踏进了屋内，他人高马大，站在沈嫣的对面，压迫感顿生。

沈嫣想到刚在车上就被轻薄的嫔妃，忍耐下来，道：“总要让我见一见吧！也不知他是不是一个值得托付之人。”

“哼！”段久冷笑一声道：“我义弟今年十九，比你小了三岁，相貌堂堂，武艺也好，如今已是怀化郎将，听说你亦是官宦之后，算来也没有辱没了你！”

言下之意，你一个二婚妇人不要挑三拣四的！

沈嫣心平气和地说道：“既然如此，将军何不让我们见上一面呢？您又怎知那位关小将军就一定满意我呢？”

段久一窒，顿了一下，拂袖而去。

石妈妈在一旁说道：“哎哟哟，沈娘子可真是大胆！”

沈嫣有些不确定，问道：“段将军是同意我见一见关小将军了么？”

石妈妈笑道：“这是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