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时末
白元宝抱着自己那根哭丧棒,臊眉耷眼地看看左右,“这是哪儿啊?刚把我唤来就带着跑这一路,结果走到门口了,却不进去了!”说罢还揉了揉眼睛。
容敏抬眼看到他的动作,有些好奇,“你们当鬼的也会困?”
“你不知道,最近这两天京城郊外好像是有什么厉害人物做法,阴司那边好多之前关押的厉鬼都被那阵法影响,闹腾得厉害。有些甚至利用那阵法与阴司地狱里的束缚法阵抗衡,遛出来好些个厉害角色!
过了今日便是初一,今夜我来之寻你之前,听城隍殿的小鬼说,明日的城隍庙要安排个游街祈福,想来就是为这事临时加的。”
容敏:?
“怎么临时加?”
“托梦啊!放心啦!能在城隍当庙祝的,多少都有些缘份在身上的,他搞得定的!对了,你明日若是无事,倒是可以去城隍庙凑凑热闹!”
容敏给他个白眼,“姐很忙!”
白元宝回了个更大的白眼,“嗯,忙着当咸鱼!”
容敏正要反驳,就听见动静,只见一女子披了件妃色圈毛边大氅,从正房中走出,由侍女提灯前行引路,快步出院。
容敏忙紧跟其后,只见这姑娘竟往前院走去,快到二门处,便拐弯进了一间耳房。
容白二人无所顾忌,直接进去一观究竟。
耳房里,一男子正喝着一碗下人刚熬好的醒酒汤,见到来人,便起身问道:“阿蕙何事找我?竟这般着急,明早都等不了了?”
女子正是容敏白天刚认识的许家千金许蕙。
许蕙快到男子跟前,便被男子扶住手臂止住来势,“我这刚从外面应酬回来,满身酒气,别沾了你。有什么事,坐下说吧。”
许蕙顾不上别的,直接道,“大哥,我今日随母亲去蒋家宴席,碰到了敏菲,还有她大姐姐,就是文诚伯的那个庶长女,容敏,可那个容敏居然直接问我许莲的事!”
此声一出,容敏又仔细看了看这男子模样,毕竟这人是敏菲心悦之人。
还未坐下的男子一双漂亮的丹凤眼蓦然睁大,倒是把因酒意而泛红,从而压下去的眸中精光,暴露个干净。鼻梁高挺,薄唇紧抿,腰背笔直,并未因惊讶而有所动摇。正是心思坚韧之人。
没想到敏菲的眼光还不错!
许畅:?
“真的!你说父亲不让咱们多问二哥的事,难道这其中也有容家的手笔?”
许畅摆手,“等等。”反应了一下问道,“你说容家?文诚伯府的那个容家?”
“正是!”
许畅原本的醉意,被吓跑了一多半!连忙拉着许蕙坐下,“你快快将此事全头全尾给我讲一遍!”
“哪里有什么全头全尾,总共没两句话,便叫下人打断了!”但许蕙还是将当时的对话复述了一遍。
许畅思忖片刻,“你与容家三房的敏菲要好,你仔细想想,是不是你不小心透漏给她了?”
“这事才发生了多久?发生之后,我只与她有一次书信往来,我再不拘小节,也不至于将这种事写在信上告知旁人!”
许畅细想之下,发现一处奇怪:“那容大姑娘说有他人的因果要算到二弟头上,是何意思?”
“我哪里知道?当时我慌得不行,只想着赶紧逃开她了!
现下想想,她说许家无人主持公道,陈姨娘都告就京兆府了,愣是让父亲给压了下来。又说许莲下葬潦草,咱们全家除了父亲和陈姨娘外,都去了云安寺,等二哥下葬了才回来,现下你我都不知二哥埋在了何处!可不是全对上了吗?”
“大哥,你还记得咱们在云安寺里,给二哥烧的那些香吗?根根寸断!”
许蕙越说心里越慌。
许畅见状连忙拉住妹妹的手,“莫慌莫慌!我明日便去容府一趟,看看那容大姑娘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许蕙反手抓紧许畅的手指,忍住自己有些颤抖的声音,“大哥,二哥死得那样惨!若是……若是有什么遗愿未了,咱们……咱们该帮得帮!
父亲所为自是有父亲的道理!可咱们与二哥虽不是一母同胞,他近两年行事又实在荒唐,但再怎么说,咱们也是一同长大的亲人!我实在是不忍心!”
许莲的死牵扯朝局,许蕙不知晓其中内情,许畅却是知道的,但却也不便说予她听,便只能拍拍她的手,“我自是醒得!”
——
容白二人从那间小耳房出来。
“看到了吧!我明天真的忙,明天这位许大少还要去容府找我呢!真没有时间去城隍庙。”
“切!这还不简单,我这就托梦给他,告知明日辰时去城隍庙便可找到你!不就得了?”
容敏无语片刻,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你这算不算作弊?”
“作不作弊的都无所谓!但你想想,原本那李秀儿……”
“赵秀儿。”
白元宝惨白的脸都没红一下,“是什么秀儿都不重要,你只需知道,初一十五原本是她去城隍庙上香祈福的日子。现下她身处牢狱,让城隍庙原本就不富余的香火雪上加霜!你说,你是不是该把这份香火给补回来?”
容敏狐疑地看了看白元宝,“有什么事你直说!犯不着这么拐弯抹脚的!有什么事非得让我去城隍庙啊?不若别等明天了,咱俩现在就去?”说着,抓起白元宝就要往前纵身!
白元宝七扭八扭挣脱开来,“不不不!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
容敏看着白元宝的反常表现,“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若是被我自己查出来,未来一月的香塔和元宝,我就都扣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