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趴在桌上的夏雪儿听见动静迷迷糊糊地抬起头,看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孔。以为是自己喝大了出现的幻觉,于是揉了揉眼睛,又狠狠地闭上再睁开,还是那张脸。她眼中一下子有了光彩,就连声音中也带上了一丝喜悦,“原来不是幻觉,是真的!”夏雪儿激动得一把抱住了赵文轩的腰身,扬起嘴角说道:“你终于来啦!我就知道你会来的。够朋友!”
赵文轩目光扫向守在门口的巧儿,巧儿自觉地退到了门外,轻轻地关上房门。见巧儿出去,赵文轩扶着夏雪儿坐好,自己也坐到了她的身旁。看着她满脸泪痕,梨花带雨的模样,赵文轩满眼都是心疼之色。他掏出怀中的帕子温柔地替她拭着泪珠,关切地问道:“出了何事?”
夏雪儿吸了吸鼻子答道:“我爹很快就要把我嫁给太子了。”
虽然心里清楚,她迟早是要嫁人的,可亲耳听见这个消息,赵文轩的心还是不受控制地抽痛了一下,连带着手上的动作也是一僵,脱口问道:“你不愿意?”
“当然不愿意了。不然我也不会这样火急火燎的见你?”
赵文轩继续手上的动作,轻声安抚道:“雪儿别急,有话慢慢说。”
夏雪儿有些激动地说道:“不急不行啊!再有半个月太子就会从灾区赈灾回来,到时候他就来下聘,然后迎我进太子府做侧妃。虽然爹之前是有跟我提过说是要考虑我的婚事,可也没想到会这么快。都是因为选秀,我爹他怕我这性子进了宫会惹事,再牵连了他,就同意了二姐的提议,让我赶在选秀前嫁进太子府。他口口声声说是和我商量,实则他都已经打算好了,不然他也不会变向地把我软禁在府里。我根本就逃不出来,试了很多法子都不行。要不是他担心我闹得狠了再出了别的岔子,今天也不会同意放我出来的。”
赵文轩皱眉说道:“他竟要纳你为侧妃?连个正妃的名份都不肯给你吗?”
夏雪儿叹了口气,觉得话题似乎有些偏离轨道,她有些无奈的说道:“老兄,这不是重点好吗?现在不是讨论什么名份不名份的问题,是我不想嫁的问题。”
赵文轩盯着夏雪儿的眼睛,认真地问道“那雪儿为何不愿?可是因为他已有妾氏,不能如你所愿,与你一生一世一双人?”
夏雪儿摇头,答道:“在我心里一直都把他当成姐夫,从未有过男女之情。再说婚姻之事讲个你情我愿,我不想就这样被安排着草草嫁了,了却一生。更不想成为别人的棋子,联姻的工具。我想要的是自由,想做自己的主人。”
他沉吟了片刻,又问道:“那雪儿打算如何?”
夏雪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道:“眼前我能想到的只有逃,远远地离开这里。”
“那你可有了去处?”
“没有。天大地大总能有我容身之处吧!”
赵文轩一脸认真的说道:“你自小被捧在掌心,锦衣玉食地养大,不知人间疾苦。你若离开这,前途未卜,吉凶难测,很有可能从此一生颠沛流离。尽管如此,还要只身犯险吗?雪儿可不能一时意气用事。”
夏雪儿苦笑了一下,说道:“你说的道理我都懂,也明白你是真的为我着想。可我不是小孩子了,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没有意气用事。我知道前路必然凶险,可为了幸福,我宁可冒险一试。如果我不试一试,连机会都没有了。”
看着夏雪儿的勇敢与坚定,不由得让赵文轩暗自吃了一惊。夏雪儿身上好像有太多的东西都是他不曾看到过的。他微微眯起眼睛,自顾自地陷入在自己的思绪中,“放任她一个弱女子流落在外,只身犯险?不行,那只怕这辈子自己都会寝食难安;那眼睁睁地看着她心不甘情不愿的出嫁?不行,怎么舍得见她这般委屈;或是给她寻一处隐身之所,从此天各一方,再无相见?不行,若与她此生真的再无相见……”想到这,赵文轩只觉心中好似千金重。
夏雪儿垂眸,有些犹豫着说道:“所以今天可能是我唯一的机会了。我急着见你就是想问问看,你能不能帮我甩掉那些尾巴助我顺利出城,剩下的我自己想办法。我知道这件事事关重大,毕竟还牵扯到太子和我爹,所以我也不知道这么做对你影响有多大?若是特别为难的话,你也实话告诉我,我再另想办法。”
此时被诸多情绪搅得心乱如麻的赵文轩,正紧锁双眉,满脸犹豫之色,完全没有听到夏雪儿说的话。等了片刻,见赵文轩仍不作声,夏雪儿自觉已经等到了答案。于是端起桌上的酒杯,饮下了满满一整杯酒,然后认真地说道:“今日之事是我唐突了,您就当我从来没说过。王爷日后多多保重!我先告辞了!”说罢夏雪儿起身便往外走。
见夏雪儿起身要走,正陷入沉思的赵文轩一下子慌了,下意识地急着拦人,一把扯住了夏雪儿的手腕。本来就有些醉意的夏雪儿,被突如其来的拉扯弄得一个不稳向旁边栽了过去。赵文轩赶紧伸手捞人,将她整个人圈坐在自己怀中。揽着怀里的人儿,整颗心瞬间就被填得满满的。耳边似又响起夏雪儿刚刚的话,“如果我不试一试,连机会都没有了。”这句话仿佛一下子也点醒了赵文轩,让他的心前所未有的清明起来。不再犹豫,他深情地望向夏雪儿的眼睛。
此时的夏雪儿被这么一折腾,感觉头好晕,眼神越来越迷离。她忽闪着长长的睫毛,愣征地看着眼前的人。一时不知赵文轩怎么会突然变成现在这般模样,他的眼神是怎么回事?
赵文轩一脸认真地说道:“雪儿,别走,离开并非上策。”
酒意上头的夏雪儿勉强保持最后的一丝清醒,问道:“不走?难道还有别的办法吗?”
赵文轩重重地点了一下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看着夏雪儿的双眸,郑重地说道:“让本王照顾你好吗?虽然给不了你心中所想的一生一世一双人,但可以给你自由,可以一生待你如初,可以护你周全,不让你受委屈。嫁给本王,可好?”
头晕眼花的夏雪儿,脑子像一团浆糊,看着眼前赵文轩的嘴一开一合的,她什么都没有听清。心里猜想他说了这么多话,一定是个周全的好办法。就一脸傻笑地看着他说。只听清他最后问她的两个字——“可好?”夏雪儿就拼命地点头,笑呵呵地答道:“好,你说什么都好。”
此刻两人的脸离得很近,夏雪儿开口答话时将伴有酒香的温热气息喷在赵文轩的脸上,令他呼吸一窒。他看着怀里的人儿双颊绯红,樱唇上翘,听着她说愿意嫁给自己,一时情难自抑,大掌扣上了她的后脑,一双薄唇轻轻地覆了上去,要一吻定情。夏雪儿看着他吻上来的唇,本能的想要拒绝,朱唇轻启正要说话,不料却被赵文轩误会了,以为她是在回应,一时情动不已,难以自拔。本是想浅尝则止,不成想却越吻越深,一时竟舍不得放开。夏雪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任由他吻着,直到被他吻得呼吸困难,一张小脸憋得通红。看着怀里的人儿憋红的一张脸,赵文轩这才依依不舍地放开她的唇。夏雪儿大口吸着气,醉酒再加缺氧,脑子直接断片了。
“雪儿放心,一切自有本王安排,你只管乖乖呆在府中静候佳音。”夏雪儿本能地点头回应。
听见门外有脚步声,赵文轩把夏雪儿抱坐在椅子上,自己则翻身从窗子跳了出去。左右看了看便朝着不远处的何涛和展鹏追了过去。三人骑马回了王府。巧儿看见家丁来找,忙推门而入,发现屋中只有夏雪儿一人,便松了口气。于是吃力地扶着夏雪儿下了楼,坐上马车赶回丞相府。
这一夜,夏雪儿睡得很沉。赵文轩却是彻夜难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