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富贵，谁送的？居然还这么明目张胆的摆在屋子里。

默默看了这座一人高的佛像一会后，李拂爱把目光对准了跪在蒲团上不停念经的小厮。

“你在为谁诵经？”李拂爱听着耳边不断的诵经声，微微疑惑。

如此虔诚，进来了人也不停。

小厮喃喃不止的细语停止，跪在蒲团上朝李拂爱行礼，恭敬的回答道：“回姑娘，奴才受老爷命令，代老爷和姑娘念经。”

“……”

这种加功德的事还能找人代刷？这算功德界的□□吗？李拂爱内心冒出了一个大大的疑问，周守全真的信佛吗。

“你继续吧。”李拂爱沉默了一阵后，让这位大兄弟继续念。

她就不打扰这个庄重严肃的关乎她和周守全精神世界的关键仪式了。

跪在蒲团上的小厮闻言继续开口念经，脸上十分虔诚。

李拂爱在小厮身旁踌躇了一会，又问：“你念的是什么经啊？”

小厮又停下念经，老老实实的回答：“往生经，给一位名叫香莲的女子念的。”

香莲？应该就是那个死在她和周守全眼前的韩王府侍女吧。

李拂爱沉默片刻，靠近香案，伸手拿起了一根香案上剩的香，抵在燃着的香上，她手上这根香很快也燃了起来。

她把香插进香炉里，袅袅的烟丝像线团一样飘出来，迷蒙了李拂爱的双眼。

“一路走好。”

李拂爱为香莲添了一炷香。

若是黄泉路不好走，那就希望这炷香能为她照亮前路。

看着缥缈的白烟，李拂爱转身带着抱月出了这间屋子，然后又转身朝着旁边的一间走。

这间屋子门口的两个人踟蹰片刻，站在左边的小厮先伸手给李拂爱推开了门。

李拂爱进去后，门外两人骚动起来。

“别看了，老爷都说了李姑娘能在府中随便走动，昨晚才刚交代了一遍，你忘了不成？”在李拂爱进去后，左边的人略带责怪的对右边的人说。

右边的人连忙点头。

李拂爱跨过门槛，引入眼帘的是一座坐姿豪放的雕像，一只腿支起，胳膊搭在膝盖上，另一只腿自然垂下，手撑在雕刻细致的绿色石座上。

身披红绿披帛，腰挂红裙，面容慈祥，身姿潇洒。

好一座观音像。

只是，这间房里并没有设立香案，地上只放着一个软垫。

李拂爱走近这座雕像，身后的抱月停在原地。

“哎？”抱月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奇怪的叫了一声，“小姐，咱们要搬香案来吗？”

李拂爱缓缓的摇头：“不，不用了，周守全不摆香炉不香肯定有他的道理我就磕个头吧。”

她说着转身回头去看抱月，身后是那座观音像，观音膝头的红漆脱落。

膝盖跪在软垫上，有斗篷的绒毛垫着，李拂爱的膝头一片柔软，手掌触及冰凉的地面，额头感受着来自地面的寒气。

这一瞬间，来自她的真心。

没有跪拜人类的不服气，仅仅是一次心灵的慰藉。

“好了，咱们走，今天冬至，晚上吃饺子吧。”李拂爱用手掌撑着地面从地上爬起来，抱月连忙跑来扶她起身。

闻言，抱月连忙答应：“那小姐想吃什么馅的呢？”

李拂爱思考片刻，然后轻松一笑：“都行，他们给我做的饭菜我都喜欢吃。”

“什么肉都好，什么菜也好，加点小甜水也好，抱月，你想吃什么馅的？”

李拂爱没有再去第三间屋子，她带着抱月回到瑞臻院，翻出了她已经好久没有看过的话本子。

晴空阳暖，冰融雪化，滴滴答答的水滴连成了一串珠子，门廊下的丫鬟们个个都缠着红绳，在水珠穿成的珠帘下行走。

抱月给李拂爱拿来了一幅九九消寒图，上面画着一枝枝条，等待着她落笔生花。

真正的冬天来了，今天冬至，再过十几天就要进腊月了。

又快过年了。

一年又一年，她又要十八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