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训教归海流红,吾见其挽弓之际,手臂乖张,发力则颓,始悟前番于吾怀战战兢兢之由。
身为武者,吾深知强弩之末,力不能穿鲁缟,此等过力之举,有害无益,实不应练。
未几,日至正午,众人饥肠辘辘,遂开比试。
彼等好勇斗狠,欲决高下,本无可厚非,然竟强使吾这训练师入局,吾心愤懑,只觉其一家皆与吾有宿怨。
众人略去骑射,径自立射。
吾搭矢挽弓,正欲发箭,忽现重瞳少年鬼宇之貌。
忆其射艺,超凡入圣,蒙目可中近千步外之叶,举世罕见。
身处异乡,触景生情,诸事皆引吾思念。
吾闭眼仰头,一箭射出,中靶之声旋即传来。
因着面具,泪不能拭。
视之,中十环而稍偏,瞄准在先,手未大动,此亦常理。
归海流红见吾有异,关切询问,吾抚其首,称无他事。
其后,尚有近身搏击与剑术比试。
近身搏击乃杀手之基,吾虽着广袖之衣,稍碍动作,亦无妨。
至于剑术,吾不欲显山露水,故佯装疏懒,屈居第二,足矣。
途中,归海流红忽问:“小花,汝于吾,竟无半分喜爱之意乎?”
吾闻言一怔,实言相告,吾甚爱此少年,彼待吾一片赤诚,伴其左右,吾稍感惬意。
吾欲辩白,彼又道:“汝整日郁郁寡欢,即便有笑,亦是敷衍,令吾惶恐。”
言罢,泫然欲泣。
吾心为其所动,揽其入怀,轻抚其发,曰:“其一,吾真心待汝如友,甚是喜爱;其二,吾近日确有心事,若有所疏忽,向汝致歉。”
言未毕,彼掩吾口,曰:“莫说‘对不起’,随吾来。”
言罢,拉吾便走。
彼引吾至皇家冰窖,寒气逼人,彼却若无其事。
至深处,见冰棺中鬼宇,吾心潮澎湃,双腿仿若灌铅。
归海流红曰:“吾知汝念他,故引汝来此。”
吾抱之,谢曰:“多谢。”
彼似有嘲意,转身离去,言:“休言谢。”其背影孤寂,吾却因莫名隔阂,不敢近前。
鬼宇静卧冰棺,双手交叠,面带微笑,肌肤胜雪,发丝凝霜,虽目覆白绫,灵秀之气难掩,似随时会醒,唤吾“花魁”。
吾鼻酸欲泣,伸手半空,终只言:“吾念汝甚,真也。”
此后,竟不知何言。
忆昔,吾与鬼宇欲脱组织束缚,奔于乌兹国街巷,遭人追捕,躲入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