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妹妹。”
背后的声音像雷一样把我劈在原地。
不能停。
我挪着脚步,这一刻我不想推豆腐车了。
“小妹妹,姐姐喊你呢。”
“啊,啊……”
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比导员喊预备党员一对一谈话那天还抖。
“无聊。”
一阵清风自我身后而来,很香。
好痛。
肚子被雪亮的剑刃撕开了。
好痛啊好痛啊好痛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好想放声大叫,可是每当我喘一口气,就能感受到肚子上的缝在张裂,如果我哀嚎起来,肠子都会流到外面。
好痛。
眼泪糊在脸上,不敢大声叫,只能细细地抽着气,嗓子里面挤出来断断续续的哼唧声。
我握紧了那把贯穿我肚子的利刃,生怕它动。
不要动。就这样严丝合缝的就很好了。
神经在大叫着绷紧,我满脑子只有科普视频里说的中了箭不要把它拔出来,那样死得更快。
然而我的掌心都被划破了,疼上加疼,也没能阻止她抽出剑刃。
“疼……”
我哭着侧躺在地上,豆腐车被我撞得轮子不受控制地滚远了。
“疼……”
比被猫抓了之后打疫苗还疼,比腿被摩托排气管烫破一层皮还疼,比自己削甘蔗皮削掉下来一块肉还疼,比军训膝盖磕在地上还疼,比每次例假的第一天都疼。
满脑子只有好疼啊好疼啊。
哭得面部肌肉酸痛,哀嚎尖叫反反复复只有一句话。
我好倒霉。
为什么要杀我。
我什么都没干,我不会报警的。
好痛。
我捂着自己的肠子,抖着手小心翼翼扒开肚子上的缝,试图把它们塞回去。
妈妈,好痛啊。
爸爸,好痛啊。
我塞不回去。
爸爸被两辆车相继倾轧,骨头扎破肺管的时候也是这么疼吗。
妈妈剖腹产把我从肚子里拉出来的时候也是这么疼吗。
“啊……啊啊啊……”
我逐渐失去蜷缩成一团发抖的力气。
“姑娘?姑娘?!”
好像有谁在喊我。
我不叫姑娘。
但我也忘记我叫什么了。
“花满楼,她撑不住了。”
花满楼,我叫花满楼吗?
好痛。好想死,为什么把我的肚子撕开一道口后就这么离开了。为什么不完完全全把我杀死。
死亡是什么样的体验?
我现在并不接近死亡,因为一切都是那么明显。
肚子上的口,我手里的肠子,温柔地摸着我的头的人。
“妈,好疼啊。”
泪水和鼻涕糊在一起。
那个摸着我汗津津的鬓发的人轻轻叹了口气。
ta的手很温暖,跟妈妈的一样。
其实我不记得妈妈有这样摸过我的头,我只能想起小时候上舞蹈班前她会给我扎头发。
“不痛了……不痛……”
这个人轻轻地摸着我的头,声音听起来很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