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叫。

悲鸣。

绝望。

凄厉的声响不断环绕，却隐约能听到熟悉的鼓乐声。

一击一响，彷佛在阵阵的敲击着她的心脏。

寒冷与温暖交替袭击了她，她痛苦的挣扎并沉沦在黑暗里无法苏醒。

她觉得很吵，在压抑的气息中她睁开了眼睛。

模糊的瞧见上方有一个亮眼的金色光芒，时飒本来有些疑惑，直到迟钝的感知感觉到两个熟悉的气息，虽然也闻到了讨厌的消毒水味道，但她还是没有产生过激反应。

「小飒，太好了，妳终于醒了！」金发青年喜极而泣，时飒在缓过精神来后，发现青年有些神色憔悴，似乎没有休息好。

「罗西南迪……」时飒认出了金发青年，即使他脸上非常干净，并没有用化妆遮掩自己的脸部，她目光落在了同样站在他床边的黑发男孩身上，他换了一套干净的冬季服装，头上戴着还是那熟悉豹纹斑点的毛帽，「罗……」

「妳昏迷三天了。」罗一边确认点滴的流速，一边轻声解释的说道。

「是吗……」时飒肌肉酸痛，呼吸虽然还是有些喘，在罗的观察之下，比几天前的状态好上了一些。

「妳很严重，妳自己不知道吗？」罗忍不住轻声斥责，但更多是因为时飒为了他们做了很多的事情，他却无能为力能为她做些什么，他很害怕时飒就这么死掉了。

「我知道。」时飒当然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这副身体早已经呈现濒死症状，只不过靠着她自己的意志力和药剂在支撑罢了，她抬起酸疼的左手，手腕处被注射细的软针，但她还是忍不住想要拔掉它，是罗伸手制止了她。

罗很清楚，依照随船的医生说的话，女孩身上的伤口很多，其中就包含不明的针孔伤势，那对于女孩来说，点滴的软针造成的心理阴影会让她不自觉想要拔针，但现在根本不允许她这么做。

他不会去指责女孩的动作，但会用行动来提醒她。

「小飒，妳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我去拿！」罗西南迪摸了摸女孩的头发，确认她现在喝过温水，状况还不错，他站起身走出船舱，打算去拿食物的同时并咨询一下医生，女孩的情况，在明知道女孩排斥医生的情况下，他也只能当桥梁来咨询医生。

时飒见男孩的身体似乎好转许多，尤其是白斑削减了不少，她低声轻道：「你看起来还不错－－」

「开发能力后，已经将毒素逐渐剃除。」罗很热衷开发自己的恶魔果实能力，也或许是在吃掉果实后的本能，他使用的很顺利，就是在切割自己时，剃除毒素的疼痛还是很难以忍耐，却还是凭借着意志力成功了这件困难的事。

「这样很好。」时飒想到男孩身上的珀铅病可以好起来，为他感到高兴。

罗见女孩为他感到高兴的模样，想到了那时候在米尼翁岛上他质问起女孩为什么不害怕他，因而得知女孩实际上知晓珀铅病的事。

当时没有问出结果就知道了科拉先生受了伤的事，现在大家都平安了，罗的疑问再次冒出头。

「为什么妳知道珀铅病的事？」罗坐在床边的小椅凳上，小声的询问这件事。

时飒半卧靠着枕头，听到这个疑问，她有些迟疑，右手覆盖着左手腕边缘，下意识的想拔掉软针，罗再次出手制止她，目光平静柔和的注视着那双深沉的紫眸。

偏金色的眼睛显得清澈，或许没有了生命危机的压力，他的情绪不像之前那样过于激动，就好像一点就爆的炸弹。

「珀铅病的真实原因是因为长期开发并接触珀铅矿，因长期累积重金属毒素而造成的，我没记错的话，在北海这里只有被称为『白色城镇』而闻名的弗雷凡斯的国家就是出产珀铅的铅矿对吧，你来自这个国家。」时飒平静的说着，其实在离开这世界之前，她做了许多调查，并把资料托付给了信任的人。

「没错，我是这个国家出身的，只是……」罗有些恍惚的想起了那天的惨况，他颤抖着身体，但他被一双比他小上许多的双手握住了自己的手，感受着比他的体温还要冰凉的温度，他逐渐缓和情绪，轻声说：「除了我和那个国家的王族，所有国民都已经死了。」

不论是否得到珀铅病，所有弗雷凡斯的国民全数已经死亡。

「垃圾的世界政府。」时飒不用多想，也知道这件事是如何发生的，她不屑的冷笑：「珀铅矿可以用在生产餐具，涂料，甜味调料，化妆品，以及最重要的是武器，但弗雷凡斯兴起珀铅矿可以追溯到一百年前，在那之前的珀铅矿，你知道这是从来哪里来的吗？」

罗闻言，顿时愣住，脑袋转得很快的他，轻声地问：「是其他国家？」

「是的，甚至世界政府还在研究可替代的矿物，弗雷凡斯不是第一个被因为珀铅病是传染病的原因而灭亡的国家。」时飒想起了自己的无能为力，以及最后眼睁睁的看着一座岛因屠魔令而受到毁灭性的打击，后来这座岛已经消失在地图上。

罗有些震惊，甚至本就因为自己的遭遇对海军和世界政府更加憎恨，他曾侥幸活下来，痛恨这世界的不公平，然而不仅仅只有他和他的家人，老师和同学们，还有更多人惨遭着这不公平的遭遇，但那些无以计数的人民都因为那些上等人的享受而死亡。

「为什么……」罗虚弱的开口，双眸略红的望着时飒。

「很多事即使问着为什么，也无法解决，我也曾经质问过，但没有任何答案。」时飒苦涩的摇摇头，看着此时有些迷茫的男孩，想到罗西南迪曾笑着说男孩有成为医生的梦想，便轻声说：「你不是想成为医生吗？就做你自己能做的事，这样就好了。」

罗看着自己空荡却已经恢复正常皮肤状态的双手，曾经自暴自弃想要燃烧这个世界的他，在罗西南迪和时飒的帮助下，他活了下来，他的未来确实只有他能自己决定。

他想成为怎么样的人，也只有自己能够选择。

「是啊－－」他还有他能自己做到的事情。

罗将目光落在因为讲了许多话显得有些疲倦的女孩身上，心底最深处下了一个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