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怎么都学不会要一遍遍教啦,什么姿势错误要手把手教学啦,什么学会了求夸奖啦……不行不行。
知顷只是想到这些就觉得隐隐有些烦躁,赶紧甩了甩头把这些画面甩出脑袋。
自我安慰道:现在这样止住了,就很好。
……要是身后的伤口不痛就更好了,要是有饭吃就更好了。
他的伤口这次涂了止血药,便被包扎上了,身上虽然依旧“衣不蔽体”,但是也谈不上是“赤身裸体”,知顷低了一天的头终于重新抬了起来。
他嘴巴甜甜的指使顾长茗去外面折了两根不算长的树杈,把他俩在自己身侧左右各立起来一个,终于成功盖上了被子。
顾长茗抱着肩膀看知顷摆弄那两个树杈,终于开口道:“干得漂亮,我们早看他不爽了。”
知顷拽了拽被子角:“干得漂亮?”
顾长茗看了一眼知顷现在狼狈样子,心虚了下,自家小师弟又不是故意的,他这话说的颇有些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感觉。
他轻轻咳了下,自然岔开话题道:“你也是够犟,你后面那些伤口看着都疼。”
知顷稍微侧过头:“师兄才认识我不久,怎的就给我下‘犟’的定义了?”
顾长茗道:“张长老吃软不吃硬,你嘴巴甜一点,顺着他的意思说,不至于被打成这样。”
知顷没反驳,笑眯眯点点头道:“是这样,但是师兄,我向来喜欢实话实说。”
顾长茗闻言不再多言语。
边亦带着厨房的阿婆回来,看见知顷屁股那里盖着的被支起两个大包,一时间竟然有点忍俊不禁。
万剑宗鲜少有知顷这样白白胖胖的少年人,阿婆看见心生喜欢,笑咪咪的上前打招呼去,凑到他床头问他想吃些什么。
“真的什么都行吗?”知顷一听吃的,眼睛都亮了,似乎刚刚在房间里面呕哑嘲哳的不是他本人一样,扯着个破锣嗓子报了一大串常日爱吃的菜名。
边亦见这边情况不错,便出声叫顾长茗出去商议过段时日的弟子历练之事了。
知顷瞥了一眼,但是注意力还是聚集在阿婆的表情,就听对面有些局促的小小:“小道长,你说的这些菜品,我们可是听都没听过啊……”
知顷像是泄了气的气球,似乎连带着支在身侧的那两根树杈都变得萎靡了些。
阿婆见他这样,又找补道:“但是小道长要是能记得味道,我们也可以尽力试试。”
知顷又变得神采奕奕,他学业上不用功夫,但是对吃食格外有研究,哪种食材哪些香料,什么火候什么时间下料,这些说他是第二,只有上天庭的厨子敢说第一了。
他清了清嗓子,在说之前还要颇为骄傲道:“找张纸来记吧。”
边亦在这之后又带着顾长茗去了苍岩峰开了会议,结束会峰的时候已经夕阳西下,他有和仕仆交代要照看知顷,便也没担心。
只是在打开房门时,不可避免惊了下。
这里……竟然满满摆着数不清个数的盘子,床头的桌面上放不下了,甚至还两三个盘子彼此叠起来,垒的高高的,他只能从盘子中间的缝隙看见趴在床上一动不动的知顷。
后者的声音还在传出来:“……这个味道有些淡了,应该再多一些盐……这个酸味够足,但是甜味儿却吃不到,有点难以下咽了——这个就更离谱了,明明应该是热油下锅,要把油烧的开开,但是吃起来却都是生油味儿。”
边亦把房门关上,这才看见知顷不是在自言自语,而是在和阿婆说话。
后者还一副虚心请教的表情。
知顷听见了声音转头道了声师尊,重新说完后半句话:“而且这个油的味道很……万剑宗已经这么穷了吗。为什么要吃这种油。”
此言一出,阿婆的面色瞬间带了局促,她目移看向边亦,见后者神色如常,这才重新看向知顷。
知顷没想到莫名其妙给对面加了点压力,急忙笑嘻嘻岔开话题道:“等我好了,到时候做给大家吃。”
边亦在一旁静静看着两个人交流,在最后结束的时候默不作声用灵气裹挟了桌面每一个盘子,搬到了厨房。
那些碗碟消失了,这次倒是能直接看见知顷的脸了——还有知顷面前的一碗粥。
边亦探究的神情太明显了,似乎在问已经吃的够多额。
知顷解释道:“刚刚那些我只不过都尝了一口,这碗粥才是我的正餐……师尊,你在看什么?”
边亦在床头坐下,伸手捧过那碗粥,舀了一勺,视线落在知顷绑着绑带的手上。
知顷就着边亦的手喝了粥。
明明已经端进来有些时间了,但是入口却是温热的,知顷不由得看向边亦的指尖,那里果然带了点蓝色的光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