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顷坐在桌子前,把手上拿着的今日仙报翻过来调过去看了整整四遍,报纸被他捏的皱皱巴巴,眉头也被他越拧越紧。
在肩膀上的鹦鹉啄他第三口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把那张报纸拍在桌子上,惊呼一声“卧槽。”
话音刚落,桌子另一端传来相当有震慑力的一声“砰——”。
周围的天兵天将几乎是瞬间呼啦啦的跪倒一片。
知顷肩膀上的鹦鹉尖锐的叫了一声,落荒而逃,藏到他脑袋后面去了。
就听声音的主人开口了:“你嘴里说的是什么?”
知顷也下意识缩了缩脖子,抬眼悄悄看过去。
男人穿着一身金色长袍,黑发被整整齐齐的箍在头顶。面前的桌面摆满了近期的工书文件,那些雪白的纸张只是毫无技巧的摞起放在那里,就给人些至死方休的压迫感。
知顷透过那些文件缝隙看向自家老爹的神色,后者目光如炬,一下子把他看了个彻底,他顿了顿,尴尬的笑了下:“爹……”
“爹什么爹,我没你这样的儿子。”男人看着知顷那鬼鬼祟祟的样子,有点气不打一出来,可是批判的话在嘴边兜了两圈,开口却还是别的内容,“在看什么?”
老爹不生气,知顷装出来的那点畏惧就消散了,又恢复嘻嘻哈哈的样子小跑到男人面前。
“就是这个报纸上说的,近些年来人间不再保全苍生了。”
男人只是瞟了一眼,就又收回视线,重新落在面前处理着的文件上。语气颇为漫不经心:“这些报纸净会虚假报道。”
知顷眼睛一亮:“所以是假的了喽,人们其实并不想毁灭苍天。”
“不,该毁灭还是要毁灭的,咱们苍天就是叫人毁着玩儿的。”男人飞快斩断了知顷短暂的幻想时刻,紧接着道,“我的意思是,这种情况不是近些年才开始的,而是从古至今的。”
知顷:“……”
他扭头看了看周围低着头不说话的天兵天将,坦诚讲,他从来没如此对自己“苍天儿子、下一任苍天”的身份感到如此惊慌。
男人似乎是看出了知顷的悲痛,从文件山里面找了会儿,抽出来一张纸扔给他。
“这是我搜罗出来最有可能毁灭苍天的名单,你要是不放心可以自己去下面看看。”
知顷接过一看,只见纸上是规整的名单列表,上面是照片下面是介绍,魔尊仙尊皇上公主罗列的清楚,哪个拿出来都是名声响亮的。
“根据近些年来毁灭苍天的数据分析,一个人在感情上越波澜壮阔,就越容易因为感情闹得天翻地覆,”男人推了推桌子上的公文,缓缓道,“这种症状被你母亲确诊为恋爱脑。”
肩上的鹦鹉跳了两跳,有样学样的叫到:“恋爱脑!恋爱脑!”
知顷的母亲是掌管人间情爱的神,整天发明这些奇形怪状的词汇,知顷这个当儿子的,咀嚼一下倒也能从字面上理解是什么意思。
他的视线落在那张名单上,还没来得及挨个去看,就听那学舌的鹦鹉扑扇两下翅膀,精准盯上了名单上其中一个人。
知顷看过去,只一眼,就被上面一张帅到惊天动地的脸惊到了。
知顷默默伸手摸了摸自己属于苍天的脸。
嗯,还是一如既往的帅气。
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顺着照片往下一看,更是白纸黑字的写着这个人的传奇,话术太生硬,知顷摸摸在心里自己过了一遍:
这个人,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符修见了符纸会爆开。在修真界鼎鼎大名到了一种家喻户晓的地步,下至三岁孩儿,上至八十岁老太都喜欢的不得了。
就是他了!
知顷几乎瞬间就在心中敲定,这样的角色肯定会在爱情领域掀起腥风血雨!
他抬头:“爹。”
男人问:“看好了?”
“看好了。”
知顷点了点头,下一瞬屁股一痛,失重感瞬间袭面而来——
自己竟然是被老爹一脚从上天庭踹了下来!
甚至还能在自己摔下天庭的瞬间,听见那个邪恶可恨的男人和身边的鹦鹉说:“这下清静多了。”
简直是岂有此理!!
——
入眼是一片昏暗,知顷只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像是被摔成饺子馅,别说动作了,就连吸气呼气之间都能带来血液的腥甜味儿。
好半晌他才从这种钝痛中回过神来。
老头子也是的,谁家神仙下凡不是仙气护着或者清云踩着?从天上赤裸裸的被踹下来,还真是头一造,说出去是要造神仙嘲笑的。
“别骂了。”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
知顷面前漆黑,只得支起耳朵,就听那声音继续道:“老夫见天上什么飞下,没想到竟然是你啊,小天神。”
知顷这下听出来了,迟疑着道:“土神?”
“哎,是我。”
知顷闻言,将手伸进面前的黑暗,只堪堪半寸,就摸到了石块的棱角,自己竟然是在一块石头中间。
“太感谢了土神爷,要不是您我这遭就要摔死了。”知顷调整了下身体,随便找了两句客套话说说。
他正打算抬手劈开这块石头,却发现自己体内竟然没有一点神力,别说劈开这样的石头了,就算是劈开一片落叶怕也是不能。
土神轻轻笑了两声,石块随之一点点裂开,他道:“小天神脖子上还带着禁咒呢,自然是用不了神力。”
禁咒,专门用来限制下凡的神仙的工具,主要功效就是封禁所有的神力,大多数时候是用在神仙下凡历练。
但是自己又不是下凡历练,要这禁咒是做什么。
知顷一听眼前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