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时候,首都一个月内经历了四次射线风暴。
两次三级风暴,两次四级风暴,频繁程度是历年之最。
其他城市的情况也差不多。
桑植几乎常驻基地,偶尔回家,就连江郁云,也有好几晚在学校通宵,RT214项目里,他负责的内容越来越多,职责越来越重。
装修的事就这样搁置下来。
结婚进度也卡在基地的批复。
好不容易有个周末休息,答应了方浩然去他家玩,桑植傍晚才能过去,江郁云索性在家里整理了一天房间。
总要把东西都清理归置好,该扔的扔,该留的留,才好请设计师测量、出方案。
江郁云在网上看好了一个口碑很好的工作室,至于风格,想弄成和游戏里的家相似的复古温馨。
桑植没有任何意见,永远说江郁云喜欢就好。
江郁云就在这件事上挑了大梁,奈何工作太忙,抽不出时间,只能见缝插针地整理。
晚上去方浩然家,完成了每月一次的聚会,江郁云坐桑植的车回家。
桑植设置好自动驾驶,他就自觉自动地靠过去,抓住桑植上校的手,放在自己手里。
“做什么?”桑植问,当江郁云一根根把玩他的手指,最后停留在空荡的无名指上。
“只是觉得,你也应该有个戒指。”
回答言简意赅:“改天去买。”
江郁云笑:“这么随便。”又说,“你看到今天方老师戴的戒指了吗?和他在游戏里戴的一模一样,我第一次看到。”
桑植点头,表示自己也注意到了。
“他真的好爱莫然。”江郁云说,“他们也要结婚了。”
“然后呢?”
又不是任何事都有因为和所以,前情和然后,江郁云说:“没有然后。”
窗外景物不断变化,桑植不说话了,似乎在思考工作,江郁云不打扰他。
回了家,洗过澡一起喝薄荷酒的时候,江郁云问桑植:“我来给你定做戒指,好吗?”
桑植心情很好地揽住他,亲自尝了尝江郁云喝的酒味道有什么不同,良久,结束一个辗转的吻,倒满玻璃杯,才说:“那就交给小江老师了。”
自从江郁云从言语里和行动上抵制那两个太过肉麻的称呼,小江老师成为最常用的昵称。
只是,桑植不知道的是,江郁云的抵制里有几分情趣,几分认真,又在什么时候,是真的很想听他用柔软低沉的语气叫自己亲爱的,在他一声声的宝贝里感到尾椎酥麻。
桑植不懂。
江郁云也不想在这些事上占用他太多的时间。
偶尔回家的时候,桑植捧着数学灵感记录本的时间变多了,从睡梦里醒来也会记录,有时,江郁云迷糊地醒来,桑植的背影在书桌前,晕开在暖色的光里,他会看很久,感到安稳和幸福。
几次后,桑植发现吵醒了他,就自己悄悄去客厅,江郁云说没有关系,他也不听。
桑植不懂,能抓着他的衣襟入睡,醒来时看到他还在身边,就是江郁云的幸福了。
江郁云入睡很快的,怎么会怕被吵醒呢?难过的不是被吵醒,而是一个人的冷清。
十一月,桑植参加□□的全封闭耐力测试,江郁云一个人,总是孤单。
他捡起自己的一点点美术功底,试着设计一枚戒指,画了很多草图,全部配不上桑植。
明天又有射线风暴预警,江郁云收好素描本,决定到时在掩体里画。
第二天,学校的掩体里,他没找到时间画图,和同事讨论问题,占用了大部分时间。RT214的新靶点,是他们正在进行初步论证的实验,优化实验流程,设置变量参数,像尝试每个靶点那样重头开始。
射线风暴结束后,继续在掩体里讨论了一段时间,终于达成共识,学姐的视线再次扫过江郁云手上的戒指,忍不住问:“听说小江要结婚了,戒指真漂亮,月亮石好闪。”
江郁云和她很熟,还是害羞,笑了笑,没说话。
学姐站起来,准备出去,都到门口了,又返回,用食指戳了戳江郁云的头,碰到他的头发,忘了自己要说的重点:“江郁云,什么时候头发这么长了,还挺好看,不要假装高中生。”
江郁云躲开,学姐又说:“害什么羞,实验室的人都知道了你要结婚,你自己偷偷炫耀戒指的时候,不怕别人看到?”
“我没炫耀。”
“月亮石就是一种炫耀。”学姐拉起他的手,仔细看戒指,“有钱都买不到的宝贝,我第一次见实物,就是在你手上,果然还得是桑植上校。”
江郁云脸红了,站起来,双手合十:“求你别说了。”
学姐哈哈大笑,丢下一句“等着你的喜糖”,出去了。
留下江郁云,独自冷静片刻才离开掩体。
思来想去,仍旧每天戴着戒指,除了进实验室,不取下来。
可是桑植的戒指毫无头绪。
桑植结束测试回来了,江郁云还是一筹莫展,目光黏在他身上,桑植进浴室洗澡,江郁云就抱个小凳坐在门口等。
“不重要。”从浴室出来,看到门口的人,乖巧得让人心软,“来帮我擦头发。”
江郁云接过毛巾,让桑植坐在床沿,有一下没一下地擦着。
察觉到江郁云的不专心,桑植拉住头上的毛巾,顺势把人扯进怀里,看着他的眼睛,亲上去,一下,两下,没能驱散那眼眸里朦胧的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