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也加班,江郁云到家已经快九点,先把多肉从掩体里端出来呼吸外面的空气,再去洗澡,躺在沙发上看新闻,顺便拿起答辩的资料翻看,眼皮越来越重,不知不觉睡着了。
经历了一天的兴奋和忙碌,他睡得很沉,不知睡了多久,突然惊醒,心里始终绷着一根弦惦记桑植,想找通讯器来看有没有新的讯息。
没摸到通讯器,翻了个身,朦胧的睡眼扫到一抹黑色的侧影,是基地制服的颜色,在沙发和茶几间的空隙里,倾身看着茶几上的植物,很认真。
听到声音,桑植转身,和江郁云对视,脸上泛起笑意。
“你回来了。”江郁云坐起来,伸出双手,索取拥抱。
桑植下意识低头看身上的制服:“我从外面回来,有细菌。”
“我不管。”睡衣靠近制服,双手缠住桑植的脖子,头枕在他的肩膀,熟悉的令人安心的气息从江郁云的鼻腔直抵心脏。
还是不满意,抱得更紧了些,江郁云抱怨:“你回来了,要先看我,怎么盯着一盆多肉看得那么认真。”
有的人无赖起来连多肉的醋都吃。
桑植拍他的背:“先看过你了,看了很久。”
江郁云望墙上的钟,十一点半,哼了一声:“你应该叫醒我。”
桑植不置可否,说:“这几个月一直在忙苍穹计划,加班都是为了它,因为保密条款,公布之前不能让你知道。”
江郁云以为下句话就是道歉,连忙说:“我懂我懂,千万别说对不起。”
“好,我记得,不会说。”说完,也坐到沙发上,不知怎的,视线一触到江郁云就再也转不开了,安静地和他对视,平静的脸上,只有很仔细地看,才能察觉藏在眉梢眼底的波澜和爱意。
江郁云也很久没这样看过桑植了,黏黏糊糊的视线描摹他的眉眼、鼻梁、嘴唇,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呢?眼里有一潭湖水,鼻梁那么挺直。
嘴唇也很柔软的,江郁云回忆着,忍不住靠近,蜻蜓点水般地确认,桑植这样嘴硬的人却拥有世界上最柔软的嘴唇。
真是太神奇了。
双手又去环着桑植,看着他,眼里满含笑意。
琥珀色眼瞳里的人影越来越近,睫毛颤动如蝴蝶羽翼,直到被世界上最柔软的双唇吻过,江郁云忍不住闭上了眼。
桑植吻了他的眼睛,然后是鼻尖,再在那咬紧的双唇久久停留。
很快,江郁云喘不过气了,发出呜呜的声音。
桑植终于放过了他,把他抱进怀里。
“哼。”被抱住的人发出意味不明的声音。
“怎么了?”桑植摸着他的头发,带着薄茧的手流连到脖颈之间,问他。
江郁云的后颈一阵麻接着一阵痒,说不出个所以然。
桑植捡起掉到地上的答辩资料,翻了两页,突然想起什么:“毕业了就可以留长头发吗?”
江郁云怔了怔:“自然卷?”
“什么时候我可以看到?”
江郁云不说话,似乎在考虑,下定决心:“嗯,答应你了。”
“谢谢小江老师。”说完,桑植站起来,拦腰抱起沙发上的江郁云,回了自己家,把他放在客厅沙发上,“我先洗澡,在办公室睡了两天,很臭。”
“不臭的。”江郁云说。
五分钟后,穿着同款卡通睡衣的桑植从浴室出来,又把江郁云抱进卧室。
本来是要聊天的,没聊几句,江郁云就被桑植的气息淹没了,浮浮沉沉,手指抓住空气,就像抓住救命的稻草。
窝在桑植怀里,江郁云睡了最近最踏实的一觉。
第二天他醒来,没摸到身边的人,房间外有声音,江郁云起床,好奇地走出去,桑植在厨房煮水饺,围着围裙,正从橱柜里拿碗。
他把江郁云新买的卡通碗拿出来,抬头看到人,说:“马上就好,你先刷牙。”
江郁云去浴室洗漱完出来,两碗水饺已经摆上餐桌。
“可惜今天不是周末。”吃完早餐,还要出门上班。
“我今晚也回家。”桑植说。
江郁云就开心了,埋头吃水饺,时不时抬头看桑植。
他发现,自己看桑植的时候,桑植也总是在看他,忍不住偷笑。
却听见桑植说:“如果最后的决策是使用飞船运载材料,我会申请去。”
桑植告诉江郁云他的决定:“基地有长时间地外经历的人不多,有决策经验的更少。”声音平静,仿佛只是出门买个菜,半个小时就回来,而不是要去遥远的木星卫星。
说完,看着江郁云,等待他的反应。
江郁云咽下嘴里的水饺,盯着桌面大概十秒的时间,小声问:“你已经决定了吗?”
“是,在确定催化材料存在的时候,就决定了。”
对桑植而言,做这个决定只需要一秒,告诉江郁云,却需要积攒很多的力气。
没有等到命令下达后再说,是因为必须给江郁云更多的缓冲时间,也因为答应过,一定会对江郁云坦诚。
他准备好了回答江郁云的所有问题,也做好他会哭的准备。
良久,江郁云平静地说:“好,我也去。”
“不行。”
“为什么?”
“你在地球上,有自己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