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心给两人指了个方向。
戴明禄笑着说了几句感激的话,忙往她指的方向去了。
506房间的门虚掩上,戴明禄和彭烈进屋时,已经有人在房间里等着了。
沙发上,坐着一个五六十岁的男人,戴无框眼镜,胡子花白,鬓角也生出许多格格不入的白发。
听见门口的动静,他循声看去,目光定格到戴明禄身上,轻笑说:“这么热闹。”
“老邬,”戴明禄一愣,两眼发直,脚步顿住,“没想到你也来了。”
在林塑料理完威尔查斯的追随者后,剩下几十名议员里,拿话权最大的,就属他邬湛。
“现在撤陆计划取得圆满成功,我总要代表集体议员和基地成员来讨个说法吧?戴组长来这里是为什么呢?”邬湛不动声色扯了扯屁股底下刚铺上的沙发布,有点硌人。
戴明禄朝他走去,把果篮放到茶几上,正襟危坐,说:“和你差不多。”
彭烈敲了敲浴室门,清了下嗓子,说:“首长,戴组长和邬议员来了。”
“知道了。”林塑不咸不淡的嗓音夹杂着淋浴声。
彭烈交代完后就背向门,背手跨列站着,俨然一堵人墙。
而此刻的专组办事大楼里,虞今越刚给一文件签完字,打开监控恰好瞧见彭烈站过去这一幕。
这个角度,刚好能看见镜子里人的侧脸。
虞今越靠着椅背,端着下巴端详。
祁洋就是这个时候找上门来的。招呼都没打,就被监控里的画面吸引过去。
祁洋看着里面的人瞪大了眼,凑近了看:“这就是林塑啊?他在干嘛?站军姿吗?”又看了看沙发上的两人,“这两个又是谁?他站哪儿就为了堵他俩?”
虞今越心思不全在监控里,冷不丁看见他,难免问:“你来做什么?”
“这不是听说咱们专组的人没一个去关心这个林上将,特地来看看怎么个事。”祁洋头头是道,“他现在是基地的话事人,也是两头交接人其一,就算不喜欢也不能这么冷着,好歹演演戏装装样嘛。”
虞今越语塞一时,说:“你觉得他前两天就那样昏躺着,咱们去演戏给谁看?”
祁洋没听他的话,专注监控画面,喋喋不休:“这人怎么愣头愣脑的?还是把脸遮住好看。”
说着,他就抬手虚挡住彭烈的脸,但怎么看怎么不得劲,于是又说:“我怎么感觉把脸遮住也不像他了啊?”
虽然也不错,但好像没第一眼那么惊艳,难道是因为看久了?
虞今越倒是没察觉出什么异样,关掉画面就往外走。
祁洋从消失的画面缓了缓,转身跟他走了两步,问:“你下班了?”
虞今越头也不回:“对,该去搞我的副业了。”
“副业?”祁洋追上去,真好奇得不行,“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副业?”
虞今越一脸正经地说:“你当然不知道,我刚接的活儿。”
祁洋兴冲冲问:“什么副业?”
虞今越:“演员。”
祁洋:“……”
原本是打算让柯璨去慰问一下林塑的,但从先前两人的相处也知道,柯璨并不待见林塑,如今两者和平的形势下,说不定一个比一个肆无忌惮了,到时候打起来都不一定。
虞今越秉持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还是打算亲自走一趟。
506病房,林塑推开浴室门出来。
氤氲气息被带出来,他发梢未干,水滴落下,剑眉下的双眸乌黑明亮,总算有神气了。
大概是怕病气传人,他还戴着口罩。
林塑瞧见敞亮的镜子,皱皱眉,转头看向沙发上的两人,问:“谁掀开的?”
声音是淡然从容的,可配合那张脸来看,这句话颇具威严。
戴明禄不吭声,身子却做作地挺直了些,仿佛在说“不关我的事”。
邬湛也不说话,只是一想到屁股下垫的不平整的沙发罩,怎么都有些不自在。
林塑当然也瞧得出谁干的,没过多追问,往两人侧边的单人沙发上走去,施施然坐下,又给彭烈安排了个位置,心思才落到来人身上。
邬湛先一步开口:“上将现在也难得清闲下来,先前在基地里,想见你一面倒是难比登天。”
林塑懒得和他虚与委蛇,漠然说:“邬议员想说什么还是直接说吧。”
邬湛毫不意外他的态度,单刀直入地说:“威尔查斯指挥员的死,我觉得你该给我们一个交代。”
“用得着交代吗?”林塑看向他,似乎比他还疑惑,“地下城十层多出来的那些人不就是很好的理由了?”
他说完这话,眼角有意无意地扫过戴明禄,后者见状慌忙低头,心中闪过一丝愧疚。
他犹记得那天林塑的话。他那时真以为林塑疯了,要放那些怪物实验体出来,和基地的人同归于尽,着实没想到还有这么个情况。
他这次来,与其说是问个缘由,不如说当是赔罪。当然,还有其他的原因。
不过联合议员里没一个是吃素的,想的东西也不会和他一样单纯,尤其是邬湛这种圆滑老狐狸。
“那上将怎么能证明那一切是威尔查斯做的?”邬湛逻辑缜密,自有说法,“那些明显偏向威尔查斯的议员死了个七七八八,负责地下城巡备队的康格比德也被你杀了,没有一个人证物证。再有,撤离那天地下城爆炸一事,种种迹象结合上将如今的处境,很难不被人怀疑是上将你自导自演、杀人灭口。”
“那邬议员觉得,我做这么多,目的何在?”林塑面无情绪,黑沉沉的眼睛似有一股倔劲儿,诉说着不服。
“上将的目的不是已经达到了吗?”邬湛不明一笑,没明指,但话中深意已经表达得很清楚了,那就是——替代威尔查斯,成为新的联合指挥员,掌管基地的一切。
“如果我已经取得了我想要的,那么现在,”林塑轻扯唇角,眼底关不住讽刺,“还容得下邬议员来质疑我吗?”
“怎么,上将现在可是要把我也一同杀了?”邬湛低头笑笑,感慨良多的同时也觉得荒唐,“上将可别忘了,容格城可不比基地,枪没了不说,这里可是有纪律法规的,谁来了都得循规遵矩。退一步来讲,就算还在基地里,我一不是暴乱分子,二不是突变感染者,上将可没有理由随便杀我。”
“我说这些是因为我根本没想杀你,我比谁都问心无愧,你不必说这么多莫须有的话来揣测我。不管你对我如何看法,有一点希望邬议员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