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千景整个身体都紧绷着，稍微翻了个圈，叫声尖锐：“是我要杀她，也是我推她下去的！”

望杏满脸惧意：“姑娘，您别这么说啊。”

江映闻言，许久叹了口气，等望杏重新退到远处，语气几分无奈：“那你能不能做得干净一点，你知不知道有人满王府跑着嚷嚷陆姑娘要杀杜妃，为什么不先让赵清如把人清走，非得让所有人都知道是你动的手吗？而且她死了你怎么办？等着圣上暴怒之下一块砍了？是，你说得不错，你永远是李家人，这次诛九族诛的是李家九族。”

陆千景挺起身子，抽出手，想点落他前额碎发上的水珠，水珠没有掉落，融进了指尖，她突然兴致高涨：“不错啊，那我一家团聚了，你想陪我死吗？”

手指落到眉心，指下还隔着薄薄的水，碰起来冰凉滑腻。

全都是借口，听起来好听，唯一的用处是拖着她，让她别对杜怀月下手。

这人确实是个麻烦。

江映把她往上掂了掂：“她是圣上的嫔妃，只有圣上能决定她生死，但凡圣上还要她，她不明不白死掉就会牵连很多人，得让她没有理由继续活在这个世上，知道吗？”

什么东西，听不懂。

陆千景烦躁至极，眼睛忽地一痛。

成山成海的宫灯如星海绚烂，陆千景才知道“他们”是多少人，跳动的火光在一张张不安的脸上跳动，赵清如三步紧跑过来，眼睛浑圆，像是不敢相信她也沾了一身泥水，擦身一瞬，窃窃道：“怎么是你掉进水里。”

安王平和的神色一瞬惊讶：“到底是谁推了谁下水？杜昭媛没事吧，”他几乎咬着牙按低声音，“你们要杀人能不能别在我府上？”

在安王质问的目光下，望杏盈然跪下道：“这事不怪李姑娘，李姑娘前来为从前一些事道歉，李姑娘说，她和郡主知错了，没想到还是惹怒了我家姑娘，姑娘一时急了，想推李姑娘下水，没想到李姑娘躲得快，我们姑娘不小心掉下去了。李姑娘想下水救人，若不是李姑娘跳下去把姑娘捞起来，姑娘早就没命了！”

“但是姑娘这么做也是情有可原啊，从前......从前郡主和李姑娘逼得她快要自尽。”

陆千景心头几度翻涌，不愧是世家出来的婢女，话术不见得多圆满，演得却十分真切，脸上每一寸皮肤都在哭泣，活像是亲耳听见。

空气一阵沉默。

刚提她时众人还是半信半疑，活像在看热闹，“郡主”二字一出，几个能主事的全变了脸色，心一下偏得没边。

世子妃泪水喷涌，一把拉过赵清如：“如儿，你看别人还怨着你呢。”

安王深思凝重，对着红色纱衣女子呵斥道：“从前的事真怪不了郡主，没想到宫里来的姑姑是这样教人宫规，让昭媛入宫也要推人下水吗？你们不会教，大可让王府的女官来教！”

红衣女子不情不愿挪出一步，丝制的红纱在火光下艳如云霞，腰间配金色鱼符，陆千景扭头把脸埋进江映颈间，那是她亲手揍过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