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不打人?
江映愣愣看着独自闷着的人,她顷刻之间变得和风细雨,有一瞬,他产生了什么都没发生的错觉。
这场风波过去了,他心情越发跌宕不平,不明显的异样好似初春夜晚湿冷的空气,不如北风刺骨、仿佛不存在,但一不留神,冰凉就一点一点就钻入心肺,渗进骨头,冻伤了都难以察觉。
她是怎么得出他不喜欢她的结论?
“那你现在还喜欢我吗?”
陆千景沉默许久,心里无比好笑,一抬眼就见江映直勾勾看她。
他还需要她喜欢?
这感觉就像无良的猫狗,一边小心翼翼盯着主人,一边手贱得停不下来,偏要把瓶瓶罐罐全推到地上,弄得满地碎片后还要故作无辜,好像别人不原谅他就是罪大恶极。
突然,身子被人翻转,面朝天仰,鞋子也被脱了。
“干什么!”冷得像冰块的脚瞬间被温暖包裹,血液重新流动,那只手捏着她脚心,很舒服,身子却无法控制地战栗起来。
不同于怒极时的颤抖,这是一种令人恐惧的舒适。他们早在一张床上睡觉,最冷的天,她也没有这样让他帮她暖脚。
“有什么不好意思,”江映十分无所谓,“不是早就这样做过了?还是说你想放在别的地方?”
“行了,看有没有伤到而已。”
他帮她穿好鞋,看着瑟缩在怀里的人露出半个眼睛,无端有种受尽屈辱的错觉。
她指了指远处一地残品,脸上淡淡的露出一点笑意,语气却是无限忧愁。
“你去把那些东西捡起来吧,丢在那里像什么样。万一被别人看到,怕是要疑心府有贼人偷了东西拿到这里藏私,谁知道别处还有没有赃物,要是再搜府闹出人命就不好了。”
“去啊。”陆千景坐正身子,烦躁推了一下,“一颗珠子也别漏。”
江映依言照做,再转头,石头上空空荡荡,人影都不见。
他心道不好,忙追出去,星光稀薄,照不亮庭院,惨白的月洞门后一片衣角都看不到。
他叹了口气,跑那么快,那是真的没事了。
回到远处,倒是看到了崎岖干瘦的老头。
这人还被摁在地上。
江映在他面前停下,从侍从手上接过灯,想也没想就蹲了下来,就着火光仔细打量他的面容,看得久了,心里不禁嗤笑,怎么会有这么丑的家伙,跟个骷髅似的,从头到脚都没有半点可取之处。
直到地上传来惊恐的喊叫,他才回过神,手中的灯倾斜得厉害,火苗逼近灯纸,再放任下去就要烧到人脸上。
老杨战战兢兢掀起眼皮,视线从地面往上,少年皂靴青衣,俊逸儒雅,面色却是难看得吓人,眼神凉到了骨子里。
“她可没有替你求情哦。”
那声音似在嘲笑。
老杨怔了半晌,从来没有一个“大人”会这样说话,这种带了点挑衅的言语,简直比“杖毙”更让他惊恐,就差问他想要凌迟还是车裂。
衣服早被露水浸湿,冷意一点一点蔓延到全身,
这还用得着他来告诉他?
不对劲的滋味被他反复咀嚼,心下豁然,拼命眨巴眼睛,“大人?她还没原谅......啊!”
脸上被踹了一脚。
“闭嘴。”
“大人,且容小的说一句,”老杨心下豁然,意料之外地抓到生机,在这个人眼里,易容换面、采生折割都不重要,他心底不觉想笑,那是一种绝地逢生的痛快,“夫人让您入王府其实是因为想您。”
“哦?”
江映一点不信,但听起来煞是有趣,在那人殷切的目光中,面不改色道,“所以让你扮成我?你会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还挺有趣的,难怪能讨人喜欢。”
“冤枉啊,夫人那是醋妒,大人这般年轻,怕是不了解女儿家的心思,”老杨面如死灰,心里又烦又惊,这人跟他天差地别,有必要为难他?“这几天,大人站了多久,夫人就看了多久,有时候郡主都去休息了,夫人还在那看,小的甚是不解,便是要作画都用不着那么多时间,可她偏偏一眼都没挪过。”
“你自然不了解。”
老杨一阵语塞,“大人,小的有一方法,可帮助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