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知道在哪找到的?”
江映手上重了一些,陆千景疼得皱起眉头,忽又笑起,这一笑清爽明亮,霎时有了拨云见日的错觉,“原来在你这。”
江映道:“是啊,我一直把它放在床头,睁开眼睛就能看到。”
“谁让你放在那的,要是放在妆台上,我顺手不就拿到了?”
江映沉下了脸。
他心知她不会承认就是故意不拿,但听到她毫无负担反咬一口,还是略有失望。
一点点而已。
她有很多首饰,但常戴的翻来覆去也只有几样,平时为了方便全丢在床头,他原以为她嫌麻烦,于是把金簪放到她触手可及之处。她依旧不碰,他便自我开解:她不常换发饰,首饰盒里常年被冷落的不止这一件。
直到离开顺州,她细心收好每样东西,唯独漏下这只鸟。
有这么不喜欢吗?他分明记得她初见这支发簪都快挪不开眼。
被折磨得麻木的心又有了点浮动,从谷底跌到更深的低地。
但他能说什么,当时好不容易才缓和些,屋外是她笑吟吟的声音,她正招呼他快些,他像做贼一样偷偷把玄鸟藏好,生怕被人看到。
可惜假的就是假的,这个人张口闭口就是喜欢,喜欢看“他”和别的女人牵扯不清?
几度患得患失,倒不如趁这个机会破罐子破摔,反正事情已经坏到这等地步,再烂一些又何妨?
“说什么喜欢,我又不是非要你喜欢不可......”
别把你看得太重......他喉咙忽地干涩,陆千景冰冷地微笑起来,恰似一朵缓缓绽放的彼岸,“终于藏不住了吧?”
她维持着不变的笑容,却幽幽叹息,无能为力道:“你当然不需要我喜欢,我算什么东西?琴棋书画一窍不通。我原看你白白站了几天,觉得有些惭愧,原来是站完了就去私会旁人,怪不得如此心甘情愿!”
江映脸色都变了,咬牙道:“不要血口喷人。”
陆千景嗓子尖得几乎变调:“那你说怎么那么巧,在那个地方碰面?安王早吩咐了不许闲人靠近那个院子,你为什么在那?今天幸好我去了,要不然还一直被人蒙骗,打扰你们花前月下,真不好意思啊?”
平时她从不往那个方向走,只去了一次,就碰上了,谁知道没看到的又有几次。
这一次,是安王带他去的。
她虽不知安王想利用江映做什么,却知道此人必定有鬼。他不停向江映抛出善意,甚至不惜善待江映喜欢的人,对一个公务缠身的郡王来说,如此细致是有些过了。
从前对她和颜悦色,如今是杜怀月?
“她好歹也是个才女,我说一个才女怎么可能那么蠢,被骗了几次还不长教训,原来是日日如此,习惯了。”
陆千景唇角扯了一下,有些头晕目眩,她从最开始单纯生气,一点一点抽丝剥茧,迷迷糊糊的竟似猜出答案。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她脚下已然不稳。
江映冷眼看她,他这几天什么时候出府都有记档,要证清白一查便知。今日是想找她,谁料一跟就跟到了那里,还看到她用人扮他......他懒得与她多说。
这个人一贯如此,一哭二骂三打人。这次倒是没哭,也算长足进步,他默默算她接下来要做什么。
然后,毫不意外看到她拔下发簪,动作昏昏沉沉,很不稳当。
像一只自知理亏又气急败坏小鸟,朝着人的头脸乱啄乱打。
这么久了,也没有旁的招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