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浓烟弥漫,呛得睁不开眼。
他们不得不退出厨房,火蛇烟雾从门窗缝隙席卷而出,转瞬暴起,火光直冲屋脊,噼里啪啦的爆裂声响彻了上空。
院外,一行黑影跌撞踉跄地闯入,看清火势,刹那间神色巨变,忙不迭扯着喉咙朝后喊:
“这里,找到了,就是里面!”
“快,快打水来。”
......
“你怎么了?”
江映开口拽回陆千景神思,他脸色凝重,正等她回答问题,未料到又是漫长的一段沉默。
“没什么,只是想到从前的一些事。”
荒宅附近连绵一片都是木质老宅,许多户都还住人,若是那天再干燥一点、火势再大一些,他们早在十年前就该给人偿命。
后来,杨时说,都是他的主意,是他想炖鱼汤,才寻了这处没人的地方。
他一段话漏洞百出,自己都说不清为什么不用家中的厨房,只一口咬死了没什么理由,就是想而已。
白天他才刚掉进河里划伤手腕,人群中有些见过他,还有印象,能认出他就是那个淘气顽劣,掉进冰窟的里头的小孩。
那群人惊骇了,大呼道:“是该管管了。”
“他自己死了不要紧,别害死别人啊!”
很多刀锋一样尖锐的目光毫不留情刺来。
陆千景胆战心惊闭着眼,脸庞后背火辣辣的似有火在灼烧,等到不得不睁开,却发现所有锋利的视线全都擦身而过,牢牢扎在杨时身上。
而她躲在阴影下,胸中有两股力道撕扯,烧焦的屋子冒着腾腾热气,烤得她心神难安。
耳边的声音绵密嘈杂,连成一片,让她找不到机会出声。
她就这样心安理得对自己说,不是他啊不敢承认,而是找不到机会。
没错,就是这样。
林铭的目光再一次让她想起那个晚上,而杨时替她挡下的祸事又岂止这一件。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无尽的愧疚像藤蔓疯狂滋长,她凭着本能想要护着他,就像许多年前他对她一样,也不知能否算作报答。
“他从前帮了我很多忙。”
回忆汹涌而来,提纯出的触人心扉,汇聚到嘴边也只是剩干瘪的叹息,听起来没有半丝起伏,好像完全是些不值一提的小事。
“而且后来我一直跟他在一起,真的没看到他让人过去,他从没想娶林元双,不是他做的他凭什么承担,那些真正想逼迫林家的人都死了。”
陆千景提了口气,想重新梳理一遍,却听到江映轻笑出声。
“他不想娶林元双,是因为想娶你?”
江映勾住裙带上的流苏,金黄的穗子在他指尖一绕,
“所以你感动了?还是说你其实很......”
他突然俯下身,抱着她,把脸紧紧贴在她颈间,额头疯狂汲取着柔嫩肌肤上的凉意,胀痛燥热的头脑终于有些清醒。
喜欢两个字光是想想就足以头疼欲裂,他怎么都没办法说出口。
他好像知道为什么她一直若即若离,捉摸不定。但那又能怎样,他们一点可能都没了。
神智一点一点变得恍惚,耳旁一直很安静,他疲倦至极,她身上细腻的熏香绕着鼻尖,温度不断上升,他觉得自己能就这这个姿势睡过去。
残存的神智还在等她说话。
沉默间,一个人影突然从墙根后窜出。
江映不情不愿把头从陆千景颈上拔出。
那人定定看着他们。
“你是?”陆千景忙把还黏在身上的人推开。
“你们是跟杜姑娘一起来的?”黑影开口。
陆千景点点头:“是。”
黑影松了口气:“好不容易找到你们,杜姑娘一个人在客栈,她一直等不到你们,生怕你们出事,都急成什么样了,现在找到就好,你们也快回去吧。”
陆千景皱起眉头,只用一掀眼皮的功夫去看江映:“你是什么时候走的?”
她被杨时带走,后来的事一概不知。
她不知道江映是怎么跟杜怀月道别,又留了什么话,她细心算着时辰,从早晨到晚上差不多一天,是该着急了。
“你不着急吗?”她笑吟吟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