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阅放下空酒盏,“好了,等你们什么时候计划好再谢也不迟。”
风匡野挤过去蹭蹭金阅的胳膊,“这不是想着提前给姑姑说一声,免得让姑姑收拾烂摊子的时候毫无准备嘛。”
金阅笑着喂给她一块糕点,“姑姑相信你们两个的实力,若是实在力有不逮也不用害怕,姑姑一直在你们身后呢,快跟姑姑和沈小姐讲讲你有什么打算。”
风匡野乖乖坐回椅子上,稍作思考后开口,“太子搜集的信息虽全面却只是为他扳倒二皇子服务,张风临和李靖言已经修改了一部分细节来当做公堂上的证词。
太子和二皇子两方应该都想不到李靖言敢在公堂上指认科举舞弊属实一事,他们防范的重点主要是在彼此身上,短时间内拿不出对策。
趁二皇子一方的注意力被公堂吸引,大公主则直接入宫,从你手中拿到朱贵妃这些年谋取的银钱账簿面圣,腹背受敌的情况下总是容易出错,在这宫里最想撕掉朱贵妃一口肉的皇后必然会帮着姐姐,这下二皇子一派定然会引发帝怒。
皇帝对此事的想法我们现在还无法知晓,所以也无法推测他会否下旨责罚,所以我们需要张风临在外拱火。
我会安排他出去说服昔日同窗与此次科举考试中的举子再现六年前的场景,朝野上下一看便知牵扯到的是何事,到时候为了给天下读书人一个交代,皇帝也必须惩罚二皇子以儆效尤。
六年前斩了一个礼部尚书,流放的礼部侍郎生不如死,为了压下百姓们的疑窦,惩罚肯定要再重上一层,二皇子不死也要脱层皮。”
沈兰祺连饮数杯酒仍目光沉静条理清晰,“公主的计谋整体上没有什么大差错,天下人悠悠之口确实是无法抵挡的力量。但其能载舟,亦能覆舟,于掌权者是需要斟酌再三的选择。您想的也许有些过于简单,大盛臣民本就对科举舞弊一事积怨已久,皇帝自考场出事之后就未在明面上过问一句,明显是想要封锁消息。
即使您想要引来滔天洪水,强权的闸门不为您打开照样无可奈何,况且洪水之下人人难以自保,此事牵扯甚广,将会有无数人为了利益堵住有心人的唇舌。”
她说完这番话后停顿一下,若有似无的苦笑泛在她微翘唇角,“更何况,张风临不一定可以寻到人同他再战一场。”
风匡野闻言思索片刻,“你所言也有道理,是我想的太浅薄,于政事之上我没有姑姑与你见解深刻。这只是我构想的大框架。我们今晚的任务就是将它补充完整,形成一个可用的计划。”
风匡野回想起前几日在文辰处探听到的消息对计划做出改善:“李靖言会在大理寺中受审,参与的势力只会是太子与二皇子两个阵营,礼部肯定在二皇子麾下。因着是科举考试中的案子,为堵读书人之口,大理寺也会将靠近现场的举子带进大理寺一同听审,只有在这些人身上我们有操作余地。”
沈兰祺显然对文辰分外熟悉,了解他做事的手段,皱起眉头道:“如果是礼部亲自挑人的话,我们无法安插进大量能够为我们所用的人。而且在见识过大理寺审案与两大皇子的威逼利诱之后,更难会有人愿意站出来揭发科举舞弊案。”
风匡野安抚状摇摇头,“安插人的事我来想办法,财帛动人心我无法更改,但威逼之势我可以替他们挡下,剩下的策反只能交给张风临了。”
挑选旁听举子的事情一定是文辰亲自处理,既然如此趁着“投之木桃”的眩晕效果更改一下选择并不难办。能被利诱打动的人一定不会听张风临的话,不用多费心。而那些被威逼而不敢说出真相的人,只要张风临能够传达出背后有大公主三公主做担保,肯定会有人站出来揭露这桩丑事。
“风匡月会向皇后透露绛朱宫账本一事,只要有她的推动,宫中不必过多操心。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她一定会为我们争取到满意的结果。”风匡野说完后看向金阅,见她肯定点头后心中安定几分。
太子的声望近几年间有被二皇子反超的趋势,皇后没有母族,与有着富可敌国朱家撑腰的朱贵妃根本不能比,借此机会能狠狠打击朱家肯定不会放过。此事之后皇后在科举舞弊案中也就不需要风匡月扮演对朱家的威胁,和离的请求也更容易被同意,任务三死死停驻的进度也会因此松动。
沈兰祺给她斟酒润喉,接过话继续分析:“皇后肯定不止满足于重创朱家,而万人请愿肯定会动摇二皇子在百姓们心中的地位,所以她甚至会阻止皇帝封锁这个消息,越多人知晓此事,对二皇子的打击就越大。”
风匡野点点头,“如此一来也不必我们直接动手,我们本就实力不足,能挑动她们相斗自然是最好的。”
沈兰祺所提出的问题都被一一完善,更见证了风匡野的认真,再次确定她是一个值得信任的合作伙伴,心下松快几分,面上也有了明显笑意。
金阅并未多言,只是举起酒杯,“祝成功。”
清脆的酒杯碰撞声合着“祝成功”三个字的余音在夜空中荡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