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走,院子里再次安静下来。
清晨的阳光将影子拉得很长,银杏树干的影子从院子的角落印在了后江的身上。
后江抬眸,眼底是不可思议。发芽了。银杏树发芽了?
他不由自主的走上前去,真的发芽了。侧边的新发枝叶已经有一寸长,嫩绿的一折就断,这是真的。
新芽嫩绿无比,一分长的厚度承载了生命的重量,一寸长的长度在度量命运的坚韧。
他的手放在主干上抚摸,姐姐,你看到了吗?
记忆又涌上心头,似乎昨日后澜还在为银杏树的枯败而哀叹。他记得后澜就站在这里,她说,“阿江。”。
思念如海水一般席卷而来,后江溺在海水中,出不来也不想出来。
他慢慢蹲下,靠在树干旁,泪水无声流下。
再不会有人唤他阿江了。
姐姐。
我想你了。
树叶沙沙作响,嫩绿的叶子也迎着风舒展。好一会儿,后江才抬头,他从怀里掏出银杏簪。
“姐姐,是你吗?”。
他眼里闪过预料之中的失望,刚刚明明感觉到簪子的动静,可现在,簪子安静的躺在他的手心。
他自嘲地一笑,将簪子收入怀中。余光之中发现一物,这是——
帕子?
不知何时,后江边上多了一块帕子,帕子上绣了熟悉的星宿。
他望向四周,院子里静悄悄地只有他一个人。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来的,又是什么时候放下帕子悄悄离开的。
他整理好情绪拾起帕子,去找帕子的主人。
厨房已经升起烟火,锅里的水还没沸腾,元霁和李璇正在给果子削皮。
突然,李璇似有所感,眼看过去,是后江在门口踌躇的身影。元霁随着李璇的动作也看到了后江,至于为何不直接进来,元霁心中了然。
“后江,果子削皮后要下水煮吗?”。
还在为先抬左脚还是抬右脚的后江听到这话不再犹豫,他进来了。
“对,对,要下水煮。”。
一切都是这么自然,好像刚刚的痛楚只是错觉,大家默契地回避,因为有些伤口只能独自舔舐,等时间抚平悲痛。
七月,元嵘死讯传来,仿佛一颗小石子被投入湖面,并没有掀起什么波澜。
奏折呈放在案桌上,宸帝神色晦暗,殿内有一炷香的沉静。
“传了悟大师。”。
“陛下,了悟大师已经去云游四方了。”,前段时间了悟大师还不和您告别了么,姜杞秉着气提醒皇上,心道:走了也好,这可是个烫手山芋。
至于二皇子的尸首回不回来,啧——姜杞心底摇头,脸上更加谨慎,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又是好一阵的沉默,宸帝总算下了决定,
“回信给西凉,”,他吩咐臣子,“元嵘已是西凉之人,尸首就交由西凉处置。”。
可这毕竟是皇子啊!臣子不敢言,接下口谕。
“姜杞。”,刚舒了一口气的姜杞再次严阵以待。
“皇上,奴才在。”。
“去朕的私库,给贵妃送些珍宝。”。
“是。”。
姜杞垂头,闭眼接下旨意。这可不是个好差事啊~这霉头可不兴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