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柳娘这副模样,夏糖已经有了答案,心瞬间沉到了谷底,调整了一下呼吸,面无表情地问道:“多日未见,娘亲不曾过问女儿的近况,反而先打听起这不相干的事?”
柳娘握住夏糖的手顿了顿,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挤出一抹笑意:“我知道你在王府过得顺遂,殿下待你的好娘看在眼里,自是不会像以前那样,担心你过得不如意。”
夏糖不动声色地将手抽回:“娘为何那么好奇缘清之事,莫非娘认得此人。”夏糖的目光悄无声息地转向银雪,后者双手交握,露在外面的那只手并没有疤痕。
柳娘:“你这孩子,惯会胡说,娘在夏府大门不出,怎会认识那戏院的戏子?”
夏糖见柳娘的神色已经与平时无异,若不是她已经知晓真相,定会相信柳娘的话。
夏糖:“昨日殿下将人直接带去了王府地牢,已经进行审问,审问结果尚未可知。”
柳娘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一时也顾不得掩饰自己:“糖儿,你定是知道地牢在何处,你快带娘去见那个人,好不好。”
银雪见夏糖的眼神明显发现了什么,连忙伸手扶住柳娘的身子:“姨娘,您身子不好,大夫说您不能情绪产生太大波动。”这也是在无声地提醒柳娘莫要自乱阵脚。
正是银雪这一举动,倒是让夏糖看清了银雪另一只手的手背上确实有一道极浅的疤痕。
柳娘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对上夏糖打量的目光,柳娘努力为自己的失态找借口:“糖儿,你别误会,娘之所以这么关注这件事,是因为娘很喜欢听缘清唱的戏,自然不希望缘清出事。”
夏糖粲然一笑,只是这笑夹杂着十足的苦涩:“王府地牢无故擅闯者,杀无赦,娘甚至都不曾过问后果,就直接提出这样的请求,娘就没有想过,一旦我擅自带娘入了地牢,我会被殿下严惩。”
“原来在娘的心里,一手养大的女儿还没有一个多才多艺的戏子重要。”
屋中的气氛瞬间十分压抑,柳娘急促的呼吸声格外明显,柳娘愣愣地看着如今一脸冷漠的女儿,想不通为什么一向敬重自己的女儿会如此对她。
柳娘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悄无声息地流走,快得来不及抓住,柳娘厉声质问道:“我生你养你,好不容易将你拉扯长大,如今这点小小的要求你都不肯答应,你以为我不知道,宴王那么宠爱你,你只要服个软,他怎会严惩你?”
夏糖看着眼前如同疯妇一般的柳娘,有些恍惚,一时分不清记忆中那个温婉和善的娘亲和眼前这个疾言厉色的柳姨娘哪个才是真实的。
夏糖:“我已经知晓你和缘清之间的交易。”
一句轻飘飘的话,却恍若千斤铁柄重重砸在柳娘的身上,柳娘不可思议地看向夏糖,后者面无表情,仿佛在说一件与她不相关的事。
柳娘声音有些不自在:“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不认识他,和他哪里有什么交易。”
缘清没有那个胆子将这件事和盘托出,他的家人还在自己手上,他没那个胆子冒险。
夏糖也不理会柳娘自欺欺人的否认,继续说道:“这件事,是我恳请殿下出手帮忙彻查。”
柳娘不可置信地看着夏糖,眼神中甚至带着一丝怨恨,她未曾料到这一切的祸端竟是这个女儿惹出来的。
夏糖无视柳娘的怨恨,继续说道:“我猜到苏月月之事定是有人诬陷,我笃定那人定是岁灵,我怕那人心机深沉,对娘不利,但不愿口说无凭,这才彻查真相,结果,还真是出乎意料。”
既然真相已经揭晓,柳娘也不再伪装,质问道:“这件事是我做的,怎么,你要向你父亲告发我吗?你要为那个女人鸣不平吗?你别忘了这么多年她是怎么对我们母女的。”
“我就是要让她颜面扫地,她出身高贵又如何,没了贞洁,她照样遭人唾弃!”
“她曾在你父亲寿辰时意图毁掉你的清白,我今日所作所为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当日是你聪慧,才没中了她的毒计,若她真的得逞,谁又能来听你解释一句!”
柳娘一字一句,夏糖没办法反驳,苏月月和柳娘多年的恩怨,早已经是你死我活的地步,夏糖艰难地开口:“我没有要怪娘的意思。”她只是一时间难以接受罢了。
柳娘:“你如今高枕无忧,不理解我苦心谋划,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为了让你在王府更有底气!”
“柳姨娘多虑了。”萧长瑾面若寒霜走了进来,眼神如利刃般射向柳娘,柳娘毫无怀疑,如果眼神能杀人,此时她已经死了一万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