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谷和南药门都是最不缺钱的宗门,高兴的日子,两家全都喜气洋洋的大手一挥,给所有来宾都准备了住宿吃食,知顷也和别家宗门的人一并在一起住下。
晚上有灯火,知顷晚上带着一身夜气回来的时候已经将近凌晨,但是房间里的其他宾客却都没睡,侧耳一听,都是在聊新人的故事。
话题在边嘉奉身上。
说几年前在宗门历练的时候,因为边嘉奉此人常是笑模样,被其他宗门弟子合并欺负,边嘉奉只是笑而不语,但是却在面对高级邪祟的时候大展身手,叫所有嘲笑他的弟子羞愧万分。
又说边嘉奉此人善恶分明,对待邪祟的时候却常常像是笑面虎,前脚笑着和邪祟称兄道弟,后脚就拔出长剑捅他个对穿。
还说边嘉奉此人深情至深,只是那年在宗门宴会上远远看了常衡一眼,就连着五年拼尽全力追求,把常衡那种漂泊不定的浮萍打动了。
话题随之转移到常衡身上。
常衡此人并非寻常女子,她自幼便不喜欢妆点花黄,反而是对各色仙草灵药情有独钟,而且不单单炼制灵丹,更多时候反而深入百姓,愿意为贫民百姓医治。
她相貌倾国倾城,提亲的人快把门槛踩烂,但是她却常常跨上一匹白马,穿着青衫,带着黑色斗笠,腰间挎着一壶烈酒行走江湖间,治病救人。
两个人本不应该有任何交集,但是架不住边嘉奉此人热情似火,常常粘着常衡左右,甜言蜜语说了个遍。
有人问道:“常衡这就被打动了?”
讲故事那人摆了摆手:“那怎么能,真正打动常衡的是另一件事儿。”
原来在路过一处被邪祟缠身的村落的时候,这里的百姓都因为邪祟作怪,而脸上身上生出可怕的疮口。
世家子弟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情形,一时间就连常衡都有些不知道如何开口,但是边嘉奉却十分平静自如,热络的帮助百姓击退邪祟。
常衡问他,你不害怕吗,那些百姓已经变得不似人形。
边嘉奉却道,即便如此,他们的人性不会发生改变,他们依旧是凡人。
至此,常衡才重新认真的开始认识边嘉奉,两个人也逐渐开始谈心,走到一起。
或许时间太晚了,知顷听着听着竟然隐约感觉困倦起来,眼皮沉重的盖上了。
而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已经不再身处南药门了。
周围不再是昏暗的房间,入眼反而是荒草一片,周围弥漫出一种诡异的草药气味儿,天地呈现出一种均匀的色彩,一时间叫人分不清白天还是黑夜。
远处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你是谁?”
知顷一愣,转头看去,就见一位年轻女子正骑白马穿青衫,一双眼睛像是平静的湖面,正透过黑色的面纱遥遥映着他。
“我是苍天。”知顷道。
“苍天……吗。”常衡沉吟了一下,飞快接受了这个荒唐的话,她轻轻抬手摘下斗笠,露出一张不施粉黛却如朝霞映雪的面庞。
“我是南药门常衡常明均,此处乃是我南药门的草药禁地,即便是苍天也不能踏足,还请天神移步吧。”
知顷盯着她的脸,在上面看见了数不尽的边亦影子,即便说着这样隔阂的话语,那双眉眼却依旧温和。
他点点头道:“还请代我向边亦问好,就说我会在万剑宗从天而降,去见他,还请他到时候把最好的床铺分给我,把最好吃的东西拿给我,把最真挚的情感也……一并留给我。”
常衡闻言面色一变,她道:“你怎的认识边亦?”
知顷笑着道:“因为我是苍天。”
常衡脑子清明灵光,她抬手拦住知顷离开的步伐,面色严肃问道:“您是说,边亦他以后会去万剑宗?这是为什么?”
知顷思索了一下,还是道:“好好看清楚边嘉奉的为人——”
他愕然的摸向自己的脖颈,不是别的,只是刚刚那句话,竟然一个音节都没有说出去,他只是在进行一些无意义的张嘴闭嘴活动,而发不出声音。
常衡盯着知顷的动作,问道:“上天的神仙不能插手下界的事情吗,感谢您,我会多想想的。”
“……您还真是聪明。”知顷说出了这句话。
常衡轻笑一声,点了点头,指尖在白马鬃毛上轻轻拂过:“多谢,我是聪明些。”
知顷一肚子的话在嘴边转了又转,最后终于找到了限制的边界,说出了一句话:“神也不都是全能的,再厉害的神,也都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凡人罢了。”
爱神也是如此,不必太过相信爱神的姻缘。
只不过后半句没能说出来,他就被一股强硬的力道从这个空间扯走。
这次来到的是一间木屋。
这次时间是晚上,最先入眼的是床上一个年纪莫约五岁的小孩儿。
只是一眼,知顷就认出来,这是边亦,童叟无欺的边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