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你现在修为太低了。”边亦收回了视线。
知顷:……就这。
还以为是什么很难以启齿的话题,或者是一些说出来会让自己很丢人的话。
但是也或许是吧,毕竟修为太低这件事儿不算什么光彩的,只不过他不太在意罢了。
边亦抬手,一套钴蓝色的长袍和白净的中衣正在掌心:“你要不要先穿衣服,刚刚的我可以假装看不见。”
知顷想起刚刚近乎裸奔的状态,面色一囧:“……不合身吧。”
这怎么看都是边亦自己的衣物,上面还细密的绣着莲花纹样。但是虽然现在他和边亦身量相近,但是弟子穿着师尊的衣服,实在是不合常理。
就听边亦道:“这长袍宽松,有什么不合身的……啊。”
这声啊很轻很轻,但是知顷还是竖起耳朵:“?”
边亦道:“尾巴那里,要我掏一个洞吗?”
知顷:“…………”
“给我罢。”
龙的尾巴不似狐狸精怪,平时的时候会乖顺的垂着,这长袍宽松,并不需要掏洞出来。
比起这个,更重要的问题是,现在知顷要如何出这洞穴。
他是不介意以这幅青年面貌出去的,毕竟他从第一天开始就说自己是苍天,这件事儿是真正的童叟无欺,出去众人惊讶的看向自己倒也爽快。
但是他也有顾虑。
第一,现在江湖之间才刚知道边亦收了个新徒弟,现在就把事情闹太大,会不会不太好。
第二,他出去之后肯定会有人玩弄自己的龙角和尾巴,这地方敏感至极,边亦摸了就算了……可不想出去再被这个摸被那个摸。
他暗暗努力了半晌,却难过的发现自己体内能够供自己使用的神力只有可以忽略不计的一点点,这点神力微弱到甚至不能隐藏起耳朵和尾巴。
但是……也有一点微妙的联系,知顷发现他的神力似乎是个灵气挂钩的。
也就是说,是因为他现在的灵气太少,所以神力才这样稀薄,以至于不能收回耳朵和尾巴。
“师尊……您还能不能帮我重新变回之前那样?”他看向边亦,“就是那个小孩子的样子。”
“不能,那是土地神设置的,”边亦道,“现在不好吗?”
知顷哑然,现在这样自然不错,但是……他把自己想的那些东西如实和边亦讲了,后者若有所思了一会儿,道:“那只好你先加强修炼。”
知顷:“话虽如此,但是灵气又怎么是那么轻松就能做到的?”
边亦垂眸思索了一会儿,突然道:“你想不想再见见双儿?”
知顷:“嗳?和这个有什么关系?”
“咱们两个偷偷去,怎么样?”边亦抬起眼看着知顷,眸子里竟然带了点兴奋的色彩。
知顷道:“……偷偷去?”
边亦纠正道:“逃跑。就你和我,害怕吗?”
最后边亦还是留了言,说他要带着知顷一起去捉鬼历练,并没有等批准,非常干脆的御剑带着知顷在一个夜深人静的夜晚溜走了。
地点是双峰山。
知顷还是第一次御剑——或者说是踩在别人御的剑上,他现在能感觉到灵气,这才第一次切实的感受到边亦实力的强悍。
是一种轻松的姿态,和数不尽的灵气使用。
已是夜深,这个时候不会有人在外面,知顷头上用来掩人耳目的兜帽也随着大风从头顶滑落,他道:“师尊以前也经常这样出逃吗?”
边亦的声音被风吹得有些破碎:“没有。”
知顷听不真切,稍稍向后靠了靠,后背撞上边亦的胸膛:“那这次怎么想到要从三轻峰离开?甚至连宗主都没去见。”
边亦一开口,胸腔就随着气流颤动,连带着知顷的后背也震动一片:“你说的。”
知顷被这样的震动稍稍带出了些痒意,稍稍向前靠了靠身子,和边亦拉开距离:“我?”
边亦道:“你说的,不要做别人给好的选择的自由。”
知顷闻言一愣,他是说过这话,但是当时的立场是他不能理解那么多人都喜欢边亦,并且要边亦做出选择罢了。
现在这个情况,只是住着,又怎么算得上选择呢?
似乎是他的疑惑实在是太明显了,边亦垂眼睛只是一撇就清楚地解读了他的想法,抬手将他拽得离自己更紧了些:“小心,进山了。”
知顷被这个举动惊了下,还在想脚下就是山,强调的意义是什么,但是下一瞬脚下长剑颠簸,他就又理解了。
他的后背隔着薄薄的布料挨在边亦的胸膛,后者开口了:“万剑宗对我而将,意义很特殊。”
知顷一听,这是边亦要给自己解释使用“逃”这个字眼的前提了,而且是和他与万剑宗的渊源有关的。
关于各家仙尊长老,其实有一门课时专门将这个的,知顷有和三轻峰的弟子们一起学过,但是在讲到边亦的时候,是一片空白。
这也是知顷第一次要接近边亦的过去,赶紧竖起了耳朵。
“我是被母亲抛弃的孩子,我的母亲是被丈夫抛弃的妻子。”边亦轻飘飘先说了个结论,“而在我被抛下之后,是师尊救了我的命,养我长大。”
声音随着晚风呼啸声传来,知顷心一揪,忍不住问道:“那时候你多大?”
边亦道:“五岁生辰刚过四十天。”
知顷的脑海里几乎瞬间出现了一个五岁的小边亦形象,头发乱糟糟,衣服有些脏污,但是板着一张小脸,眼睛亮亮的。
他是幸福人家的孩子,并不能理解那样的生活和日子,想了好半晌,问道:“很辛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