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同床共枕,阮妙瑛并没有受到影响,反而睡得很舒适,还难得见到没早起的明山幽。
阮妙瑛睁开眼的时候是平躺着的,她感觉到身边有个热乎乎的东西,偏过头一看发现明山幽脸面对着她侧躺,半个脑袋都埋在被子里,像是要把自己蜷成一团,应该是睡得不是很舒服。
阮妙瑛没打算把他叫起来,蹑手蹑脚地掀开被子自己下了床,就这么轻的动作还是把明山幽吵醒了。
“几点了?”才醒来的时候明山幽的声音还有点沙哑。
“你再睡会儿,才七点不到呢。”阮妙瑛站在床边给自己收拾衣服,轻声对他说,“不着急起床。”
但明山幽还是挣扎着起来了,他揉了揉眼睛:“我不起床谁给你做早餐啊,你说最喜欢我给你做饭的。”
“怎么还有人一大早就起来撒娇的?”阮妙瑛笑着说。
明山幽最后还是起床了,他拿着阮妙瑛给的面霜,在卫生间里的镜子抹,还大开着门,被路过的温以芸一眼就看见了,调侃道:“哟,明老师都用上这款面霜了?朵朵给你的?”
“嗯,她说她的肤质用不了这个,就送给我了。”
温以芸啧啧了两声:“可显着你了,这么爱的,以后别离了。”
明山幽没说话,只是笑了笑。
阮妙瑛换好衣服化好妆下楼的时候,明山幽已经把早餐做好了,工作室里有咖啡机,他做了咖啡,又摊了松饼,组装了三明治,每人一份。
吃完后,阮妙瑛就到上课的琴房里去等第一个学生过来。
而令她万万没想到的,第一个学生竟然就是芳姐的儿子,小虎。
小虎看上去有点呆愣愣的,被妈妈强制送过来学琴。
“阮老师,小虎就交给你了,不需要教多好,只是让他学会一门乐器而已,能拉一两首曲子就好,别太大压力。”芳姐笑呵呵地说。
“好的芳姐,你放心吧。”阮妙瑛把小虎接进琴房里。
第一节只能教教孩子们认识小提琴、怎么夹琴、怎么持弓,除了小虎之外,早上还有两个小孩,下午却只有一个,是康康。
阮妙瑛还向莫郁青和温以芸确定了一下,康康是被迫的,还是自愿的,虽说音乐世家出身的孩子多半都随父母走音乐道路了,但是一切还是要看孩子的意愿。
康康却自己主动说道:“是我自己想学的!但是爸爸说,如果他来教我的话,我会学不好,所以说让婶婶你来教。”
确实有这么个说法,父母亲自教的不一定会教得好,因为父母会心软,孩子可能会犯懒撒娇。
阮妙瑛笑道:“好啊,婶婶一定会让康康成为一个优秀的小提琴手的!”
康康又问:“婶婶,爸爸妈妈说,你以前是乐团的小提琴首席,我想看看你的演出视频可以吗?”
阮妙瑛愣了一下,旁边的明山幽说道:“阮老师,我也想看。”
“你凑什么热闹。”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她转念一想,也许看看自己的演出视频会激励康康,不让她总是对自己的身体病况悲观。
于是她用琴房里的投影放了某场演出的视频。
这场演出是三年前,她所在的乐团受邀出席参加欧洲某个纪念活动,当时她还是个第二首席,首席那次生病了没有参加,情急之下,团长便安排了阮妙瑛顶上,也正是这一场演出,让她在音乐圈子里声名大躁。
回来之后,首席退休了,这位前首席临走前特意交代阮妙瑛一定要去参加小提琴首席的选拔,阮妙瑛不愿辜负前辈和孟莉的期望,才去报考的。
视频里演出的是门德尔松的《e小调协奏曲》,阮妙瑛穿着一身抹胸白礼服,缓缓走上台,不慌不忙地鞠躬。
随着指挥的开始,她也开始拉动弓弦。
门德尔松的曲子本身就甜美、欢快、阳光,阮妙瑛的白得像是整个舞台的光源,她随音乐晃动的身姿也像那山间草地上摇曳的花。
如果不是那场舆论,她会和门德尔松一样,成为一个圆满、幸福和浪漫的音乐家。
看呆的不仅是康康,连明山幽也看得入迷。
他不是第一次看阮妙瑛的演出视频,阮妙瑛演奏的曲子也都很保守,与他的风格有些不符,但他每次都会沉浸到阮妙瑛的小提琴声中。
这首曲子有将近十三分钟,看完之后,康康还要缠着阮妙瑛放其他的视频。
莫郁青说她:“你不上课了?”
“没事,给她看吧。”阮妙瑛说,“也不差这一个小时的课程,这就是康康的第一课。”
*
下午上完课后,阮妙瑛和明山幽就收拾回家了,那个家明山幽一天不打扫就不舒服。
盘山路上又下起了小雨,车前挡风玻璃上的雨刮刮掉了雨水,又很快被雨滴粘满。
明山幽问她:“遗憾吗?”
阮妙瑛坚定地说:“不遗憾。”
怀念,但绝不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