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妙瑛和明山幽对视一眼,哦不,根本就看不见对方眼睛的不叫对视。
“没事,叔叔婶婶看得见。”阮妙瑛给康康把饮料的盖子拧开了。
八点钟的时候,演出按时开始了。
先是全场的灯光都暗了下来,后来莫郁青、温以芸和由希上场了。
莫郁青是主唱兼吉他手,由希是琵琶手,偶尔也会唱一唱,只有温以芸是弹电子琴,不唱歌的。虽然明面上是这么分的,但是阮妙瑛还是能根据舞台上放着的各种乐器看得出来,他们的演奏乐器估计会随着曲目和编曲而改变,不是一贯而终。
场下响起了热烈的欢呼声,云柏三个人的人气各有千秋,说得不好听就是女生都喜欢莫郁青或者是由希这样的酷girl,男生都喜欢温以芸这样性格文静却在舞台上玩键盘的反差人设。
因为是停演一个月后的再次复演,因此观众特别热情,舞台上的三个人各说了一些话,引起了观众的互动,再次调动了现场的气氛之后才正式开始演出。
第一首歌是一首比较缓和的,最适合开场引入,开头便是一段由希的琵琶独奏,到了某一个高点之后,温以芸的键盘和莫郁青的声音直接出其不意地加入,电子国风的融合彻底炸开了场子。
和观众席相比,阮妙瑛和明山幽这个角落就稍显安静了。
阮妙瑛没有那么开朗,会跟着音乐狂欢舞动或是跟唱,再加上她也算不得是云柏的粉丝,所以只是坐在卡座上偶尔拍拍手,认真地听歌。
明山幽就更不用说了,他就制作人之一,甚至排练都是他盯着的,肯定没有那些从全国各地跑来流云只为一听云柏现场的粉丝疯狂。
“我们俩是不是有点太安静了?”声音太大,阮妙瑛只好凑到明山幽耳边跟他说。
虽然阮妙瑛说话时捂了嘴,但是明山幽还是感觉到耳垂有一股温热潮湿的气流,也在阮妙瑛的耳边回答道:“没事,他们不会介意的。”
阮妙瑛笑了:“这歌是不是早就听烦了?”
“也就是他们非要我来听罢了。”明山幽喝了一口小酒,说道,“这歌当时做编曲的时候可难了,我们几个意见不统一,但是没一个方案做出来是满意的,起码反反复复修改了有半年的时间才有成品的,那半年时间我听这首歌都听吐了。”
于是阮妙瑛又去逗康康:“康康,爸爸妈妈唱得好不好听啊?”
康康是最给面子的:“好听!”
云柏在歌曲衔接之间应该也下了功夫,每一首歌结束后的停顿和切换都非常合适和巧妙,电子国风的风格还是比较显著的,但是要单说云柏的歌曲风格,却很难用一个词或者什么句子去概括。
只能说,因为用了不同的乐器,所以每一首都很出其不意,每一首都有粉丝喜欢和跟唱,看得阮妙瑛有些感慨。
她去拿纸巾擦了一下眼睛,明山幽见了,问她:“哭了?”
阮妙瑛吸了一下鼻子,说:“倒也没有,只是突然想起以前在舞台上演奏的时候了,也许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上那么大的舞台了。”
“对不起。”明山幽沉默了一下,说道。
“这事儿怪不了咱俩。”阮妙瑛说,“我也没有后悔现在的选择,但人多多少少都会对曾经拥有过的东西抱有感情。”
“是吗?”明山幽思考了一下阮妙瑛的话,“我好像没有这种感觉。”
阮妙瑛偷偷往下移了一下墨镜,露出一点眼睛看着明山幽,明山幽冲她笑了一下,然后举起酒杯,意思是要跟她碰一碰。
阮妙瑛什么也没说,端起酒杯和他轻轻一碰,康康见了,也伸出手来拿自己的小饮料和他们碰了一下。
康康说:“干杯!”
明山幽揉揉她的脑袋:“干杯!”
演出的每一首歌都很好听,有听到熟悉的,阮妙瑛还会小小惊讶一下,原来这首歌是明山幽写的,但唯独有一首让她最为意外。
这是一首纯音乐,在这首歌里,由希没有弹琵琶而是换上了笛子,莫郁青换上了小提琴,温以芸用上了放在舞台最后面的钢琴。
这三样乐器加在一起,奏出的旋律很悠长、凝重,让阮妙瑛想到了那天傍晚突如其来的一场雨,山林里瞬间就阴沉了下来,能听见山间万灵急于归家的声音。
可她却没有在这首音乐里听见属于小院的温暖。
她只看见了明山幽独自坐在门口的屋檐下,屋里没有任何灯光,只有他孤寂的背影。
她还是回头看了一眼明山幽,明山幽正微微仰头,看着舞台上的表演,察觉到了阮妙瑛的目光,便还是如之前无数个对视一般,对她微微一笑。
他总是很爱笑。
要么大笑、要么温柔地笑、要么就是这样的微笑。
阮妙瑛问道:“这首也是你写的?”
明山幽还是喝了一口酒,端起杯子才发现早已见了底,只好尴尬地将杯子放回了桌上。
“今天破例,再给你喝一杯。”阮妙瑛叫来了店里的服务员,让明山幽自己点酒喝。
“那我是不是还要谢谢你啊?”明山幽对她开玩笑,但是却轻车熟路地对服务员说,“老规矩,白兰地,我常喝的那款。”
这首曲子最后以笛子结束,笛声本来就比较浑厚,余音在酒吧里环绕了很久都没有停下,就像那唱落了许久的雨一般,最后都落到了明山幽的身上。
也许是观众们也能共情到这首歌的意境,结束时,没有人像之前那样欢呼,而是只有默默的鼓掌。
他比烟雨寂寞。
她比烟花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