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二公子居然受了伤?”沈美娘一脸惊讶不已的神情,“昨夜奴私会公子,后来下了雨,那地方路窄石头多,石头上青苔也多,奴脚下没注意,一个脚滑就从山上摔了下来。”
像是为了证明自己,沈美娘掀开裙摆,露出白皙小腿上的大片青紫,又羞红着脸放下。
她像是劫后余生般紧张道:“幸好有棵小树挡了一下,不然奴怕是连命都没了。”
“奴醒来时已经快天亮了,也是刚回来梳洗好。”沈美娘哭得梨花带雨。
大夫人看到沈美娘如今的反应,都忍不住怀疑是不是自己错怪她了。
李嬷嬷在旁边瞧沈美娘这诡辩的说辞,气不打一处来:“你这女子狡辩的话倒是多!”
“主母不要听这贱/人的话,若不是她故意将帏帽递给二公子,奴婢又怎会把二公子认作那浮华之人。”李嬷嬷急忙辩解。
沈美娘恍然大悟:“是因奴害怕公子淋雨,将自己的帏帽递给公子挡雨的缘故吗?”
“呜呜呜……早知如此,奴就不给公子了,都怪奴害了公子……”
沈美娘哭得肝肠寸断,倒像是昨夜被打了一顿的人是她。
“你!”李嬷嬷没想到沈美娘居然如此能颠倒黑白,“主母,这狐媚子在府上的时候就不老实,您看不如将她打发得远远的。”
今日若不将错全都推到沈美娘身上去,李嬷嬷自己恐怕就得被主母罚了
大夫人盯着沈美娘看了好一会儿,突然冷冷道:“口说无凭,何况是你这种卑贱之人的话。”
沈美娘听到这话抬头:“夫人的意思是……”
“三十杖下去,你要是还不改口,或许你说的也值得一信。”大夫人轻描淡写道。
三十杖!
院里其他下人都被吓了一跳。
别说沈美娘这样的美娇娘,就算换一个皮糙肉厚的练家子来,三十杖下去怎么也得在床上躺几个月。
若是打的人有心,把人打残也不是不可能。
沈美娘擦着眼角的泪,依旧是那副柔弱无骨的可怜模样:“任凭主母发落。”
大夫人很快就指了几个下人行刑,沈美娘倒是毫无惧意,只一个劲儿说不是自己做的。
但就在其中一个护院拿着绳子要将沈美娘捆到椅子上受刑时,不知从哪里飞出来一个东西将护院的手打伤了。
几乎就在刹那间,另外两个拿板子的手和膝盖,也不知道被从哪个地方飞出来的东西打伤。
沈美娘定睛一看,发现好像是几块石头。
怎么还有点像她床上串起来做风铃的石头呢?
她若有所思般向竹屋里看去。
难不成是那个半死不活的宋江江?
青词的医术竟有这般妙手回春?这一个晚上的功夫,就能让他从濒死变得活蹦乱跳呢?
“美娘!”大夫人等人也都愣住了,却在下一刻听到了叶随的声音。
沈美娘只看得头上、腰上和大腿都包着药的叶随拄着拐向她而来。
他怜惜地帮沈美娘擦去眼泪:“你刚才说的话我都听到了,我就知道美娘怎么可能算计我呢?”
“都是你这恶婆子非议我家美娘。”叶随指着李嬷嬷怒骂。
沈美娘贴心地给叶随顺气:“二公子,奴没事,您不必责怪李嬷嬷。”
但她却从叶随的话里听出来更多东西。
比如,他其实在大夫人从府中出发时就跟着来的,只是他也怀疑沈美娘,才在一旁偷听到现在。
他是一直看到沈美娘似乎真的没算计他,才站出来保护她的。
叶随当真是“好爱”她呀,待来日,她也会好好“回报”他这份爱的。
“二公子您没事就好,奴真的好担心您。”沈美娘心里明白,脸上却还是“深受感动”的样子。
“随儿,你和一个女奴拉拉扯扯的成什么样子。”大夫人忍不住训斥,“你……”
“你们这是做什么!”大夫人剩下还没说出口的训斥都被另一个沉稳的男声打断。
大夫人看向不知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里的男人:“叶郎,你怎么会来这里?”
“我再不来,难道要看着你打死人吗?”叶司马呵斥,“还不快带你这些人回府。”
大夫人忍不住和叶司马争吵:“叶郎,你究竟为何总是偏心这个奴隶!她就算有几分姿色,难道能比得上你我夫妻几十年的情谊……”
沈美娘在旁边围观叶家夫妻吵架,还时不时把她也牵扯进去骂几句。
“闭嘴!”叶司马自觉理亏,但有些话又不能直说,只好对叶随道:“还不快把你娘带回去。”
叶随念念不舍地看向沈美娘,沈美娘也仿佛有三千情丝般与他脉脉对视。
叶司马看了更生气:“还不快去!”
等大夫人等人离开,叶司马才叹了口气上前:“美娘,怪我这儿子不懂事,夫人也是个眼光短浅的,倒是扰了你清静。”
沈美娘摇了摇头,轻声道:“不怪夫人和公子,都是奴的错,辜负了司马大人的知遇之恩。”
叶司马瞧着眼前眉峰微蹙、眼角带泪的女人,就是他这样清心寡欲的人,看了也忍不住心生怜爱之心。
倒也难怪儿子三番两次找他要这美人,夫人也不相信他留着沈美娘是有别的打算。
叶司马叹了口气:“我是没本事,不然就成全你与随儿了……”
“大人不必说这样的话,能为大人解忧才是奴的心愿。”沈美娘垂眸,“至于旁的,都不重要。”
她一副对叶随情根深种,又识大体的模样,倒是让叶司马更加动容。
叶司马也放宽了心,知道沈美娘没有为了情爱犯糊涂,颇为欣慰道:“再过一两月,你这颗明珠便不必蒙尘了。”
“大人的意思是?”沈美娘问。
叶司马摆手,并不打算事先告诉沈美娘具体的事情:“你只要知道,那人是再好不过的选择。”
沈美娘在心里啐了一口。
老狐狸,不就是怕告诉她,万一她嫌将来要屈身的贵人不好,跑了吗?
再好不过?也不怕说大话闪了舌头。
全天下最有权力的男人是皇帝,难不成这做了多年外放官的老东西,还有本事把她献给皇帝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