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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江南西道(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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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宁与严秋双缓步登上画舫,迎面而来的是脂粉香混着熏香的气息,空气中浮动着微醺的甜腻。她们穿过帷幔,绕过曲折的回廊,步入一间幽静的水阁。

白思清正倚在窗边,纤指拨弄着案上的香炉,轻烟袅袅升起,勾勒出她模糊而慵懒的剪影。

她听到脚步声,微微偏头,视线落在关宁身上,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意味。

“大人。”白思清笑意盈盈,端起桌上的茶壶,轻轻为她们斟了一杯,语气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柔媚,“可是有什么事?”

关宁接过茶盏,未饮,眉眼平静地看着她:“你不希望我来?”

白思清怔了一瞬,随即轻笑出声,懒懒地靠在一旁的紫檀榻上,纤长的手指轻轻点着茶盏,眉目间风情流转:“大人真是个妙人。”

她声音轻缓,却带着一丝别样的意味,“我何尝不希望?毕竟大人不是早就派人查过我了吗?”

关宁与严秋双对视了一眼,眼底皆是诧异。

白思清察觉到了,唇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们,缓缓开口:“大人不妨猜猜,我为何希望你来找我?”

关宁目光落在她身上。

美貌的女子她见过许多,可白思清不同。

她的容颜确实艳丽至极,然而她最耀眼的并非这张脸,而是那份通透与智慧,她总能以最温柔的姿态看透人心,拿捏人性。

关宁放下茶盏,淡声道:“一开始,我以为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或者希望我帮你脱离乐籍。”

白思清微微挑眉,未置可否。

关宁继续道:“但我现在不这么认为了。”

白思清似是终于起了几分兴趣,垂眸轻笑,指尖拂过桌案,声音缓缓落下:“我从未想过从大人这里得到什么。”

她的声音柔媚而从容,像是静水流深,她缓缓起身,漫步至窗边,目光落在湖面泛起的涟漪上,语气不急不缓:“相反,我还能给大人一些帮助。”

关宁微微蹙眉,未曾开口。

白思清忽然轻轻一笑,回过身,饶有兴味地看着她,语气轻柔却字字清晰:“随大人一同来宣州的是不是庆安十六年的探花郎,庆安十七年满门抄斩的赵家独子——赵怀书?”

关宁瞳孔微缩,茶盏轻轻搁在桌上,发出一声极轻的声响。

她垂下眼睫,指尖抵着盏沿,声音低了些许:“是。”

白思清眼底光色微深,她从窗边走回,在关宁身旁坐下,纤细的手指搭在她肩上,身子微微前倾,附耳轻语:“大人,想不想知道赵家,为何会被满门抄斩?”

窗外风过湖面,远处的丝竹声被吹散,画舫微微晃了晃。

关宁侧头,未曾答话。

白思清似乎并不急于逼问,她收回手,缓缓起身,走回对面的榻上坐下,神色悠然地捻起一颗葡萄,轻轻剥开,声音带着点恍若旧年的轻叹。

庆安十年,庆安帝第二次发起改革,最大的支持者,便是赵怀书的父亲——赵闲源。

关宁心头微微一震。

当时,庆安帝力主推行新政,赵闲源是最坚定的拥护者,他与左相、右相争执不休,斗了整整三年,终于迫使二相让步,在庆安十三年颁布了《州道粮税明例》。

白思清顿了顿,似是玩味地看着关宁。

关宁握着茶盏的指尖微微收紧。

《州道粮税明例》,她当然知道!

庆安十六年,那时边疆三城尚在,她还未家破人亡,那时的她还同父亲、母亲讨论过。

但她不知道赵家曾是它的推动者。

白思清望着她,眸色幽深,继续道:“后来,赵闲源举荐了西南道按察使。”

关宁心头微颤,指尖按在桌沿,声音微沉:“继续。”

白思清轻轻一笑,慢条斯理地剥下葡萄皮,声音柔缓而轻。

庆安十七年,胡越大破云州,边疆三城相继失守,西南道按察使以兵退为农的理由解释为何不派兵。

关宁缓缓吸了口气,眸色深沉,未曾言语。

她捻起葡萄,轻咬了一口,眼底含着几分似笑非笑。

后来,庆安帝震怒,下令彻查西南道财政,结果发现,新例颁布数年,税银根本无法供给西南道,反而年年都有人从中牟利,钱银流入京中数人之手,而其中一个,便是赵闲源。

白思清看着她,目光微凉:“庆安帝震怒,将赵家满门抄斩,搜罗府中,却未能找到太多财物。”

她语气微微一顿,轻叹道:“但他们找到了二人往来的书信。”

庆安帝最不能容忍的,便是被欺瞒。

他信任赵家,可赵闲源却在他背后敛财、只手遮天。

于是,赵家灭了。

画舫轻轻晃了晃,窗外的湖水依旧风平浪静,仿佛这一切都已成为尘封旧事,不再有人提及。

关宁垂下眼睫,拢住指尖的微颤。

她沉默了片刻,终于抬起眼,直视白思清。

白思清望着她,轻轻一笑,声音慵懒而漫不经心:“大人,这个故事,可还合你心意?”

关宁未曾回应,她的眼底微微暗沉,像是湖面下涌动的暗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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