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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两只狐狸(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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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中静默片刻。

皇帝眸色幽深,似在思考什么。

他没有直接评价文章,也没有对关宁的见解作出回应,只淡淡问道:“这篇文章,若让你评,如何?”

关宁微微抬头,目光中带着几分坚毅:“臣斗胆以为,此文意在构建律法体系,则堪称良策,但尚欠锋芒。若能明确提出改革之代价,并论证其必要性,或许更能打动人心。且然若为当下执行,还需因时制宜,循序渐进。”

她顿了顿,补充道:“可见其意之高远,非世俗所能及。”

关宁低头不语,只在心中暗叹。

这篇策论已属上乘,然而在皇帝眼中,依然未达完美。

如此苛求,只能说明皇帝对于人才的期待,不止是智慧,更需果断和远见。

皇帝闻言微不可察地笑了一下,转身将策论搁回案上,再未多言,只挥了挥手:“退下吧。”

关宁行礼告退,离去时步伐稳健,背影挺直。

她刚走出殿外,阳光洒下,洒在宫墙上晕出一片辉光。

关宁低头看着脚下的影子,心中隐隐泛起波澜,刚才的每一句话都像是踏在刀尖上,稍有不慎,便是万丈深渊。

她知道,这不是一次寻常的问话,而是一次试探。

皇帝看似漫不经心,但每一个问题都步步深入,将她的态度与能力剖析得一清二楚。

关宁轻轻呼出一口气,目光微敛。

“这位高居九五之尊的君主,从来都不会轻易表露心迹。他要的,从来不是简单的才学,而是将才学与胆识兼备的利器。”

*

关宁躬身退出宣政殿,厚重的殿门缓缓闭合。

殿内重新陷入一片沉静,唯有御案上的茶盏冒着一丝袅袅热气。

皇帝的目光依旧停留在案上那张策论上,许久未动。

他的指尖轻翻动三次纸张,这才淡声道:“显允,站在旁边听了这么久,觉得如何?”

赵怀书缓缓上前,躬身行礼,低声答道:“回陛下,关掌记识时务,言辞婉转中见锋芒。奴婢以为,她之言论切中大康律法弊端,胆识与智慧俱佳。”

皇帝眉峰轻挑,语气平淡:“只是‘切中律法弊端’吗?”

赵怀书垂目,稍作思索,继而答道:“奴婢以为,关掌记之论,不仅是对律法的见解,更是对时局的洞察。她提出律法应‘取信于民’,这看似常理,实则直指如今权贵轻视法度、朝纲难明的乱象。她善于借事论道,将关乎律法的道理,层层剖析为朝政问题。此见解,着实不凡。”

皇帝闻言,淡淡一笑,放下手中的策论,转身望向赵怀书,目光如深潭般幽深:“你倒是看得清楚。”

赵怀书垂眸,沉吟片刻,补充道:“关掌记善于借策论论道,又以律法为引,点出朝政弊端,未逾雷池半步,却已直击要害。她的言论不仅切中律法改革之要害,更有大局意识,处事从容,进退有度,话中留有余地,既能说服人,又不失敬畏。奴婢以为,她对这种平衡的把握实属难得。”

皇帝点了点头,眼中浮现出几分意味深长的笑意。

他从案上取过一张纸,随手展开,缓缓道:“这是今日殿试的策论之一,朕挑出来给她看了看。”

赵怀书未露声色,只垂首静待皇帝继续开口。

皇帝将纸抬起,烛火映照出行云流水的字迹。

他微微眯起眼,语气听不出喜怒:“你可知,这是任子洲的文章。”

赵怀书恭敬答道:“奴婢知。”

他顿了顿,微微转头,踱步到门边,语气忽然轻缓下来:“太傅以前,常提携新人。”

赵怀书听到“太傅”二字,心头一凛。

他知道,这是皇帝极少提及的名字,且每一次提起,都意味深远。

皇帝微微一笑,笑意不达眼底。

他转身走回案前,缓缓道:“太傅曾说过,要看一个人是否堪当大任,不是看她现在,而是看她在乱局中的抉择。”

他顿了顿,转身看向赵怀书:“她很像太傅。”

赵怀书闻言,心头微微一震。

他深知,“太傅”二字是皇帝口中的极高评价,而能得到这种比拟的人,绝非寻常之意。

皇帝看着案上的策论,眼神深不可测,忽然淡淡道:“这三人,朕已知晓他们才情。”

赵怀书闻言,眉心微动,抬眼看了皇帝一瞬,却发现对方早已低头翻阅朝案,那双眸子掩在垂下的睫毛后,看不清深意。

皇帝未抬头,语气平淡:“继续盯着徐家的案子,尤其是大理寺的动向。朕要看到一个交代。”

赵怀书拱手:“奴婢明白。”

良久,皇帝摆手示意,赵怀书退下。

离开宣政殿的那一刻,他才微微松了口气,脑中却反复回响着皇帝最后的那句话,隐隐有种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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