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雀点头:“她是京城商户陈氏的女儿。”
阿路咂咂嘴,又摇摇头:“不应该啊……虫蛊之术,是南夷秘书,非亲近之人,一般不外传呐……”
“一个京城的大家夫人,如何得到的?莫非……她和南夷有关?”
沈瑶对正在头脑风暴的阿路道:“你倒是和我想到一处去了。”
“她对锦雀和其他的丫鬟婆子也多有防备,要事并不会让她们知晓。”
阿路摸摸下巴:“打工太不容易了,你要不从苏家辞职吧。”
“你辞职,然后跟着她。”阿路指了指沈瑶,“她对手底下人还可以,不会随便喂员工吃虫子的。”
沈瑶摇头:“辞不了。”
阿路:“为啥?”
“苏夫人是我的婆母。”
阿路恍然大悟:“哦……你婆母啊……你……”
“啊?!”
阿路嘴张的能塞下一个鸡蛋。
“你疯了啊?!不是最讨厌豺狼虎窝了吗?怎么主动嫁到带会蛊毒婆婆家啊??”
“你换口味了?现在走受虐路线了?”
阿路抓着沈瑶往床边走,催促她收拾包裹。
“她昨天能给丫鬟下手,明天也能对你下手。你麻溜收拾东西吧,跟我浪迹天涯去得了……”
沈瑶听她叽里咕噜说了一通,叹了口气:“我的事情没有做完,不能走。”
阿路还想说点什么,看到沈瑶平静坚定的眼睛,话咽了回去。
沈瑶不是疾言厉色的人,但做了决定的事,旁人怎么说也改不了。
她认命般垂头,抓着沈瑶的手卸了力道:“算了,死犟驴,劝不动你。”
“路、路神医……”
两人身后,锦雀声音弱弱的问:“我还有救吗?”
“若是这蛊取不出,我还能……”
“还能活过十年吗?”
阿路头也不回,铿锵有力道:“我若给你医,活到九十九也没问题。”
她说完看向沈瑶,征求她的意见。
“真的要我给她治吗?”
沈瑶的胳膊被阿路捏了一下,像在暗示什么。
“嗯,一定要救她。”
沈瑶说。
没有一丝犹豫。
“苏家的事千丝万缕,我需要锦雀的帮助。”
阿路点头。
“你若需要我的帮助,也可随时让赌场的掌事找我。”
“万事仔细小心。”
“好。”
沈瑶问:“锦雀的蛊毒,你真有把握帮她排出来?”
阿路下巴抬的高高的,眉毛一挑:“小雀鸟,你过来,姐帮你活到九十九!”
锦雀把食盒放到桌上,脚步碎小走到阿路身边。
“怕疼吗?”阿路扶了扶叆叇,问。
锦雀:“怕……”
阿路拖起身前褐色的小包袱翻找起来,拿出了几缕绿黄相间药草。又在腰侧瓶瓶罐罐中摸了瓶带着“麻醉丸”字样的白瓶。
“没事啊,咱们内服一颗麻醉丸,再外敷一层麻醉草,保管不疼的昂~”
阿路把准备的东西放在桌上,又在房内转了一圈,拿了根敲木鱼的棒槌来。
黄绿的草被她扔进茶碗里,又拿着榆木棒槌对着碗中一顿锤砸,碎成黏糊糊带汁液的草药绿色更鲜艳了几分。
清苦的草味弥漫散开。
“等会要在蛊眼处划开个口子,怕的话捂住眼睛别看。”
阿路说着,撸起锦雀的袖子,把黏黏的绿色草泥涂在了紫黑色的纹路上。
“好,咱们再吃一颗内服,来~张嘴……啊~”
锦雀张嘴,把阿路递到嘴边的粉色小药丸吃进口中。
“好~乖宝宝……”
沈瑶哑笑:“在哪学到的哄孩子的话?”
阿路托着锦雀的下巴轻抬,辅助她更快吞咽。
“在清河义诊时,小孩补牙怕疼,她们喊疼,我也满头汗。”
“若是不提前麻醉好,剔除烂牙根的死神经时,一个个都哭的嗷嗷叫。”
沈瑶点头:“心狠手辣的路神医对孩子们倒是温柔。”
阿路不知听到什么,突然扭头看向门口,大声呵道:“谁?!”
锦雀不明所以,也跟着扭头看去。
手刀起落间,锦雀后颈被击麻经,两眼一闭,倒了过去。
“打晕她干嘛?”沈瑶问:“不是已经麻醉了吗?”
阿路掏出刀、银针和酒精,往燃着的火烛上消毒。
“她年纪小,还是宝宝。挑虫的画面可怕,她看了会做噩梦的。”
沈瑶不可否认。
阿路手法娴熟,用刀划开小块皮肉。
待血液流出些后,她用一种沈瑶没看过的神秘敲奏在锦雀的手腕上拍打。
紫黑色的纹路随即散乱,条条缕缕四散移动,凸出鼓动在皮肉下的软物朝着流血的边缘爬行。
但这只是沿着边缘,并不露头。
“它们不肯爬出来吗?”沈瑶皱眉。
“它们以血肉为生,不会离开宿主的。到这个位置,就足够了。”阿路像早有预料,平静的说。
她捏起银针,观察皮肉下蠕动的位置,对着血口的位置刺去。
沈瑶只瞧得到一条流血的伤口,可阿路下手,就准确的刺到一只蛊虫。
阿路专注手下动作,表情不像在做细微小心的医疗,倒像在刺绣女红。
她扎的又快又准,不一会,锦雀手腕上的紫黑色全都消失。
手上的活完工,银针上已经刺挂一排蛊虫的尸体。
像一根穿着食用肉的竹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