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母的亡灵随风散去了,长达数月的萦绕在宅邸的恐惧也随之慢慢消散了。
连夫人指挥着下人小厮打扫院子,赶来的大夫先后给王慕兰和王羡安诊了脉,好在姐弟二人都只是惊吓过度昏了过去而已,没什么大碍。
唯一重伤的只有纪凛。
但是这个倔强的女子却拒绝了任何人的帮忙,像一头没落的狮王一样取了药和纱布独自躲到角落疗伤。
他们在王家度过了一个白天,等许愿和南宫亭也修整好了以后,便告别了连夫人准备启程了。
“南亭师祖真的好惨啊!自己度化了自己的母亲,亲眼看着自己的母亲在死在自己眼前!”南宫亭一边哭唧唧的说着,一边再次问候了南亭夫人的祖宗十八代。
度化是南派特有的法术,之前邢北行他们还不知道度化到底是什么样的,经过南宫亭一讲他们才明白——
要度化一个人,会回溯她一生所经历的苦难与执念,会经历她的死亡瞬间。
据野史记载,当年纪家灭门案后纪母在受伤之际被一家农户捡到,那家农户见她漂亮便起了歹念,纪母反抗未果被杀,尸体被搅碎投在了井底。
纪母因此化为了厉鬼。
可是现在看来,这个野史并不是真相。
纪母不是在纪家灭门后死的,她应该是死于官府的追杀。
历史上没有记载的是,她是国师思无念的妻子,二人还有一女。
纪凛。
是纪凛亲手度化了她的母亲,目睹了她的死亡,最后亲手送她消失于尘世间。
他不敢想纪凛是怀着怎么样的心情做了这件事的。
她的母亲将她抛弃在了迷失域,她的心里是否有过恨意呢?
邢北行往侧看去,那个背负着无数秘密的姑娘靠在庭院的梨花树下,微风吹落白色的花瓣,纪凛缓缓的伸出手,想要留住飘零的雪白。
那是世间来来去去的风。
也是母亲留给她最后的告别。
就在邢北行百感交集的时候,身侧的南宫亭幽幽的问道:“话说我们怎么出去啊?”
站在院子门口的四人望着院外的白雾陷入了沉思。
按照道理来说,纪母应该就是这一层梦境的核心,现在纪母已经被超度,为什么他们还走不出去呢?
南宫亭看着许愿,许愿看向邢北行,邢北行看向纪凛,纪凛则是自己失血过多,正面色惨白的倚靠梨花树闭目养神。
就在四人沉默的关头,一个熟悉的声音忽然从身后由远及近的响起:
“白姐姐!等等我啊!带我一起走吧!”
邢北行三人闻声回头,只见地主家的傻儿子王羡安背着他的小包裹开开心心的朝他们挥手跑来,兴奋的宛如一只哈士奇。
纪凛闻声撩了一下眼皮,嘴角笑了一下。
像是宠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