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无意杀人,但是梦塚是死人待的地方。
活人待在这里会被吸干阳气的。
她想送他们出去。
唯有死亡能穿越梦境,回到现实。
.
与此同时,庭院。
“北行哥!不好了!咱们又失踪一个!”
贺琳琳在空旷的庭院内瑟瑟发抖的独守了许久,终于看见了邢北行回来的身影,当时就要哭出来了。
才进院子的邢北行闻声一顿,脸上的神色不是很好看。
贺琳琳今年才高考完就被“虚境”招募来做任务,只可惜她水平实在是太菜,才进来没多久便把过往的记忆忘记得干干净净,若不是邢北行反复提醒她这里是梦塚,她几乎都要以为自己就是这里的人了。
“北行哥,我……”
扎着丸子头的少女哭哭啼啼的就要往哥哥怀里钻,可是她才迈开脚步,便看见站在门口的青年脸色铁青地看着她。
贺琳琳心里猛地咯噔一声。
门外应景地起了一阵阴风,天色骤然变暗,干枯的树叶拖曳而过发出沙沙的声响。
磨得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年轻人的面容在光影的变化下显得愈发阴沉可怖,锋利的眉眼和俊朗的面容也挽回不了此时此刻恐怖片一般的既视感了。
邢北行撩了一下眼皮,扫了一眼四周,又看着贺琳琳问道:“他们人呢?”
贺琳琳:“……”
贺琳琳差点哭出来。
她本以为刚才一个人待在空荡荡如闹鬼似的庭院已经是她这辈子遇见过最可怕的场景了。
现在她才知道她害怕早了。
她哥更吓人。
“不是叫你们不要乱跑吗?”邢北行沉声问道,抬脚走了进来。
他应该是很生气,但是被很好的压抑住了,并没有怎么发作,只是语气低沉得吓人。
贺琳琳看着他大步走到了柴火边,将才打回来的兔子放在了一侧,而后沉默的开始生火,她这才“嘤”了一声,无助又小心的挪到了他身边坐下了。
“我跟他们说了不要乱跑,可是何一姐姐说她很强,非要出去找线索。”贺琳琳委屈地叽叽咕咕道:“方大为见她太久没回来也出去了……他们级别都比我高,我根本拦不住啊……”
贺琳琳说着就要哭,可是这一口气才吸进去,便听见她哥“咔嚓”一声折断了树枝。
贺琳琳:“……”
好吓人。
一会儿再哭吧。
贺琳琳把这一口气默默地咽进了肚子,不敢再说话了,权当自己是空气。
其实自从他们来到这里以后,已经失踪了不少人了。
可是具体少了谁,没人记得。
他们所有人都在遗忘。
邢北行机械的处理着兔子,脑子里却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冷静。
可能因为某些特殊原因,他遗忘的速度比其他人缓慢的多,梦塚外的事情他记得,只是进来后发生什么便不清楚了。
他们几个都是“虚境”的人。
或者用更为直白的语言说,“虚境”是现代社会里的梦境管理处,从六百年前造梦术流派流传至今,最后被收编到了国家,从江湖走进了朝堂。
几个月前公安对接给了他们好几起人口失踪案件,期初“虚境”的管理者颇为疑惑,后来经过排查之后,才发现这些群众是被一个来自于六百前的梦塚给吞噬了。
那是“南亭夫人”的梦塚。
这位夫人在历史上只有寥寥几笔的记录,可是后世都知晓她的故事。
没有比她再臭名昭著的人了。
“虚境”派出了好几批造梦师,可是所有人进来便失联,无一人回去。
邢北行觉得他应该还知道一些别的信息的,只是被遗忘了。
他们到这里来,就是要杀那位“南亭夫人”的。
只要杀掉那个南亭夫人,梦塚便能解开。
只要杀了她就好。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脑海里关于南亭夫人的画像竟然模糊了起来。
明明其他的事情他都记得,唯独最关键的信息被忘记了。
而且这个梦塚……
邢北行抬眸,看着庭院内平整延伸的青冈石,看着檐角飞起的弧度,看着楼顶的鳞次栉比的砖瓦碎片,还有院内分隔有致的厢房……
以及眼前的贺琳琳。
太真实了。
祝由术流传了百年早已落寞得不成样子,谁也没见过六百年前的辉煌,历史上一段段惊心动魄的故事像是神话一般活在了过去。
就算是现存的最顶尖的造梦师,估计也没见过如此逼真的梦境。
邢北行焦虑地摩挲着左手食指上的戒指,努力的回忆着几天前的种种。
那时这里有很多人。
具体几人记不清了,应该有十多二十个,都是“虚境”的人。
他们原本各自住在不同的厢房,可是这院子里透着古怪,每过一段时间便会少一人。
真正意义上的“少”。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有时候会听见失踪者的惨叫声,可是赶过去后依旧是什么也没有。
宛如鬼片里的厉鬼杀人似的。
众人权衡之下便集中到了庭院内,毕竟人多安全些。
可尽管如此,每天还是有人消失不见。
到最后,只剩下他、贺琳琳、方大为和一个叫做何一的姑娘。
“北行哥,”贺琳琳见他不再生气了,小心翼翼地问道,“你说大为哥他们还安全吗?不会只剩我们俩了吧,我……”
贺琳琳最后几句话带上了哭腔,眼泪当场就要掉。
邢北行:“……”
说实话,他也觉得他们凶多吉少。
但是钢铁直男如邢北行也知道这话不能说,可又不知道怎么安慰人,最后干脆跟个木头一样杵在了原地。
然后。
贺琳琳哭的更大声了。
邢北行脑袋都大了。
“别哭,他们可能……”
“老大!何一她受伤了!”
就在邢北行好不容易憋出一句安慰的话时,方大为风尘仆仆的冲进了庭院,背上还背着一个受伤的少女。
邢北行应声抬头,只见少女露出的小半张眉眼下烙印着一抹红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