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归问宋斌:“如果福绣庄村民都是污染源,你想怎么办?”
宋斌一愣,他还以为池归会无条件偏袒那帮老人。
于是他底气十足道出来意:“搬走!一定要让污染源搬走!我们这儿就一条河,被他们污染完了我喝什么?”
水烟袋老头闻言不乐意了:“你以为我们想喝臭水吗?我们福绣庄喝的全是下游水,谁能保证不是你往上游水里掺了东西,导致我们福绣庄村民得怪病?”
“老东西,我看在仙长的面子上没跟你动粗,你倒好,把屎盆子反扣在我头上!今天不把你这张嘴收拾干净我跟你姓!”
宋斌撸起袖子就要往老头脸上招呼,老头毫无反击力,视死如归闭上眼睛任他打。
拳风直冲他那张皱巴巴的老脸,肉飞牙崩的前一刻,春风拂柳的气息袭来——有人伸手为他挡下了宋斌的拳。
木知南施施然推开宋斌的拳头:“这位兄台,我对病理方面略有研究,不知你是否愿意配合我做一个实验?”
池归方才的提醒一语惊醒梦中人。木知南开始明白,如今他已不是刚从福绣庄走出去的小小少年了,作为赤心宗的大师兄,他应贯彻宗规,客观公正地解决问题。
宋斌见木知南全然没有方才一推就倒的柔弱样,理智压下怒火,缓缓点头同意了。
“麻烦再准备一盆水,要和刚才一样的。”
宋斌正要叫人去取,姜黄却开口了:“不用再跑一趟了,我留了备份。”
姜黄有储存东西的习惯,不管是蛇毒还是池归的药,姜黄都在乾坤袋里存了一份,毛山的水作为重要任务目标,他自然也留了备份。
“好,那就不用麻烦了。我记得兄台你说过头发效果最好,请你把头伸进水里试试看。”
宋斌皱眉:“你是在怀疑我?”
“哪有哪有,”木知南笑着摆摆手,“我只是想多收集一点数据,宋兄难道不想演示一下接触水的正常情况吗?”
“好吧……”
宋斌撇撇嘴,从头上摘下白巾,将头整个埋入姜黄提供的备份水中。
周围的青年紧张地看着,生怕老大出问题,他们偷偷瞟了眼福绣庄的村民,意外发现这帮老人比他们还紧张。
长时间保持把头埋水盆的姿势容易腰酸腿麻,宋斌是条汉子,硬生生等到颈部青筋暴起才把头从水里拔出来。
“怎么样?这才是正常人泡水的情况!”
宋斌眯着眼得意洋洋说话,脑袋充血让他的眼睛麻得睁不开,他紧闭双眼使劲甩头发,好让水珠脱离头发。
无人应答,死一样的寂静。
什……什么情况?
宋斌心中骤然腾起一种不妙的猜想,他顾不上眼睛的酸痛,强行扒开眼皮。
密密麻麻的红绿噪点中,波光晃荡,分不清是他分泌出的泪水还是铁盆里的水,宋斌双手拼命向周围挥动,直到抓住某个小弟的双腿。
“你……你来告诉我!这个黑团团是我眼睛瞎还是盆里真的有?!”
小弟双腿剧烈颤抖,“是……是……!”
他“哇”地叫了一声,猛地发力甩开宋斌的手,往宋阳村方向一溜烟逃跑了。
在恐慌情绪的刺激下,宋斌的眼睛终于能看清东西了,只见盆底比水烟袋老人更浓稠的黑色絮状物像活物一样蠕动,看得他粗壮手臂炸满鸡皮疙瘩。
突然,他仰天大笑:“我懂了!我懂了!一定是我最近操劳太多,掉头发了!仙人!杨五!张老头!你们说是不是?!”
没人附和,就连平时最听他话的杨五也默不吭声往后退了一步。倒台的首领比狗都不如,一帮青年在杨五的指挥下,拎着铁盆全回去了。
“宋兄,你也看到是什么情况了。”
木师兄拍拍宋斌的肩,略施法术烘干了他的湿发。
宋斌犹如抓住救命稻草,趴在木知南脚边痛哭:“仙人明察,我真的什么也没有干!一定是那帮老人动了什么手脚!”
五大三粗的壮汉摆出流鼻涕的样子太难看,池归蹲下看着宋斌的脸:“都这种时候了还嘴硬呢?恕我直言,在你那些兄弟眼里,现在的你和福绣庄村民,应该是一类人吧?”
“别哭了,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们,等我们解决完污染问题,兴许还能捡回你在兄弟们心目中的威望。”
老人们各回各家,只有水烟袋老人留下,问他为什么不走,他嘿嘿一笑,说想多看看宋斌哭鼻子的丑样。
宋斌瞪老人,奈何红鼻头肿眼眶的他实在没什么威慑力,反而逗得水烟袋老人更高兴了。
于是宋斌只能不理他了,吸着鼻子断断续续给池归等人讲述了前情。
毛山有一条河,名为蓝水,流经宋阳村、福绣庄、新陶村三村,最近河水发臭,人们沿着蓝水找了好久都找不到发臭原因。于是三个村的村长联合上报宗门,请各大宗门派人解决这件事。
宋斌是宋阳村新一代的头儿,见各大宗门迟迟没有派人来,自发组成了一支小队,沿着蓝水挨家挨户闻臭味。
宋斌这帮人只有一身牛劲,没什么实权,许多人家拒绝让宋斌进屋闻味道,并扬言要是宋斌强行进屋,他们就会上报村长。
想解决问题却遭到反对,宋斌郁闷之下决定挑软柿子福绣庄强制闻气味,没想到刚闯进福绣庄就看到了几个老头端着水盆洗头,比河道里更加浓郁的臭味从他们盆里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