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安全系统发出刺耳警告,池归稳住神智关闭了警报声,眯眼观察周围环境。
大火把周围烧得黑乎乎,从四周烧不化的碗碟、陶片来看,自己大概率正处在一座村庄中。
人居住的地方必定有水,池归用袖子捂住口鼻弓着腰半蹲行走,往烟稀薄一点的方向寻找水源。
在此期间不断有燃烧的木屑草屑飘落,池归险而又险堪堪避开。浓烟糊了眼,火焰仿佛要烧到人嗓子眼里,他走路晃晃悠悠,一步轻一步重,脑袋越发混沌。
终于,池归看到一口保存完好的大水缸。他心中默默祈祷水不要被烧开,吃力地爬到大水缸底部,想用双手翻进水缸降温。
手指攀上滚烫缸沿,他急不可耐地往上使劲,力使到一半却突然顿住了。不协调的肢体,力气与身高……进入游戏后的诸多诡异终于让池归发现了最大的不对劲。
磨砂材质的缸壁模糊映出火光中他的身形轮廓纤瘦,赫然是个小孩躯壳。
说不清是惊惧还是疲惫,池归的手臂在发抖,整个人脱力摔下水缸,火舌滚着痛楚舔舐他的衣物,而他再无力气靠近唯一的水源。
难道就只能活到现在?强制退出游戏后像那个女孩子一样被清洁工拖走?面对天灾,人类到底可以做什么……
池归咬紧牙关团起身子,以全身之力猛地撞向承重柱,被火毁坏了半边的枯朽柱子骤然倒塌,拉扯房梁朝同一个方向倒塌。
半个房子的重量压垮了水缸,温水结结实实给池归淋湿,“呲”一声腾起大片白汽。
头顶绽放开晴朗朗蓝天,身下土地温热,池归倒在碎瓦断木间虚弱一笑,心弦只稍微一松便陷入了昏迷。
是雨吗?好凉快,要下就请下大一些吧。
池归迷迷糊糊不知身在何处,只感觉有一清凉物触碰他的鼻下又探了探他的侧颈,被其触碰过的地方凉快不少,诱得他无意识蹭了蹭那物件。
那东西察觉到他的动作却毫不留情离开了,随之而来的是一句更凉的话:“再睡下去,可就再也醒不来了。”
声音宛如早莺惊落叶上薄霜,听起来像个十岁出头的少年。
池归捡回神智,睁眼想看看来者何人,不料眼前像是糊了一层糯米纸,再怎么眨眼都只能看个大概颜色。
“火灾导致的失明,能看见颜色说明没什么大碍,养两天就好。”
那少年仿佛能洞察人心,轻描淡写抹去了池归的顾虑。
“那就好!兄台你能搭把手吗?我好像被什么东西压住了。”池归刚开口说话便被自己嘶哑的声音吓了一跳,看来火灾除了带走他的视力还给他留下了别的损伤。
少年闻言却没什么实际动作,他的声音毫无波澜:“给我一个救你的理由。”
搭把手的事还需要理由?
池归没想过这个走向,为了活命努力胡编乱造:“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今日你把我救出来,来日我必定会报答你。其实我会的东西可多了……”
他刚想说自己准头很好,用弓用弩都是一把好手,突然想起自己如今正眼盲,这些武力优势已失效,只好临时换了个理由:“……我可以陪你聊天解闷,有我陪着,你不会寂寞。”
回应他的只有一声轻笑和渐行渐远的脚步声。池归只想为自己这番烂话扶额,这种时候自己怎么连饼都不会画了,说出来的理由真是毫无吸引力。
这下好了,少年走了,自己还能做什么?拖生存时间拖到肚子饿到受不住就登出吧,反正……
“说说看,你能陪我多久。”
少年的声音再次响起,于其相伴的是某种棍状金属拖行的声音,池归随之感觉身上重量猛地一松——原来少年方才找工具去了。
池归万万没想到自己随口一句竟真的打动了少年,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语气倒是认真不少:“我会陪你直到不可抗因素降临之前。在此之前,只要我还存在,只要你还需要,我都不会离开。”
“好,说定了。”
池归身上最后一块重物被挪走,少年伸手拉他起来。
脚踏坚实大地的感觉好极了,池归闭眼感受清风拂面,试图从烧焦苦味中嗅出新世界的气味:“对了,说好要陪你,可我连你叫什么都不知道。我叫池归,你呢?”
“姜黄。”